“殿下所察種種,”杜遠的聲音也壓得極低,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尤其是那奇異氣味與粉末……依臣推斷,恐怕指向同一樣東西。”他抬眼,直視李恪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吐出那兩個重若千鈞的字:“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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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仿佛被這兩個字刺中了心臟,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重重點頭,臉上交織著極度的痛苦、被背叛的憤怒以及對父親安危的深深恐懼:
“除了那些來路不明、成分詭異的所謂‘仙丹’、‘靈藥’,我想不出還有何物能同時解釋這些異常!
而且,杜兄,那金屬腥氣,與我曾聽孫真人描述過的、某些劣質丹藥因含有過量鉛汞硫磺,煉製不當或服用後殘留的氣味,有幾分相似!
父皇他……他很可能真的已經開始私下服食那些東西了!而且是在瞞著孫真人、瞞著所有朝臣的情況下!”
他激動地抓住杜遠的手臂,指尖用力,“杜兄,我這就回宮,立刻去找孫真人!無論如何,必須讓他想辦法查驗父皇近日飲食藥餌!不能再等了!”
“殿下,稍安勿躁!”杜遠反手按住李恪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強迫自己從最初的震驚中迅速冷靜下來,大腦如同精密的機器開始高速分析。
“孫真人固然是當世神醫,但若無陛下親自準許,他如何能查驗陛下的禦用之物?此舉無異於打草驚蛇!
一旦被陛下察覺,或讓幕後之人知曉孫真人起了疑心,他們隻會將手腳做得更加隱秘,甚至可能反咬一口,離間陛下與孫真人的關係,讓陛下更加抗拒正統醫者的診治。
屆時,我們連這最後一道可能的防護牆都將失去!”
他目光銳利如刀,透過窗紙仿佛看向了皇宮深處:“當務之急,並非直接與陛下或丹藥正麵衝突。
我們要做的,是儘快查清這丹藥的來源渠道,背後是誰在供奉、煉製、進獻!以及——他們推動此事的真正目的,絕不僅僅是討好陛下那麼簡單!”
他鬆開手,在狹小的公事房內緩緩踱步,燭火將他的身影拉長,投在牆壁上,如同蓄勢待發的鷹隼:
“殿下回想,今日朝會之上,世家集團對我們修建公廁之議,態度何其詭異?沉默得反常,甚至還有附議之聲。我當時便覺蹊蹺。
如今看來,他們的精力與謀算,恐怕早已全部轉移,集中到了另一件在他們看來更為‘重要’、更能達成根本目標的事情上——那便是精準地捕捉並利用陛下因喪妻之痛而產生的、對‘長生’與‘慰藉’的極度渴望與脆弱心防!”
李恪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杜兄的意思是……世家與佛門……勾結在了一起?”
“極有可能,甚至可以說,這是最合理的解釋。”杜遠停下腳步,聲音冰冷而篤定,“佛門某些高層,需要維持並擴大其在皇室與朝野的影響力,獲取更多的香火供奉、土地賞賜和政治地位;
而以五姓七望為首的世家集團,其核心目標,則是扳倒我們這些推行新政、觸及其根本利益的人,重新掌控朝局走向,恢複他們往日的超然地位。
而陛下此刻內心最深沉的傷痛與由此滋生的執念,便是他們雙方都能利用、且目標可能一致的、最完美的結合點與突破口。”
他走到李恪麵前,目光深邃:“他們提供丹藥,初期或許真會加入一些具有鎮靜、麻醉或致幻效果的成分如曼陀羅、烏頭等),讓陛下在服用後,暫時感到痛苦減輕,心神安寧,甚至產生精力恢複的錯覺,以此讓陛下初嘗‘甜頭’,逐步產生心理與生理的雙重依賴。
而他們的最終目的……”杜遠略微停頓,眼中閃過一抹令人心寒的厲色,“要麼是借此逐步控製陛下心神,影響重大決策,扶持符合他們利益的人與政策;
要麼……便是更為歹毒險惡的計劃——以丹藥慢性侵蝕龍體,待時機成熟,或陛下‘丹毒發作’之時,將弑君或害君的滔天罪責,巧妙地轉嫁到他們的政敵,比如我們,或者支持我們的孫真人、魏王殿下頭上!
屆時,無論陛下是身體受損無法理政,還是……出現更壞的情況,他們都將是最大的受益者,可以借‘清君側’、‘誅奸佞’之名,行攫取權柄之實!”
李恪聽得渾身發冷,如墜冰窖,那個未出口的可怕可能性讓他不寒而栗。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我們必須查!立刻查!我這就想辦法回宮,盯死那個可疑的內侍,還有父皇近身所有可能接觸丹藥的人!”
“不,殿下,萬萬不可!”杜遠斷然阻止,語氣斬釘截鐵,“殿下,您如今在陛下麵前,是以‘純孝醫者’的形象出現,這是您唯一也是最好的保護色與信息來源。
若您親自涉險調查,一旦被陛下察覺,或被幕後黑手發現蛛絲馬跡,不僅會徹底暴露我們的警覺,使對方隱匿更深,更可能危及殿下自身安危,甚至被反誣‘窺探帝蹤’、‘心懷叵測’!
殿下,您在明處,宜靜不宜動,隻需繼續以醫者孝子之態,細心觀察,記錄異常即可。探查之事,”杜遠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狠厲,“交給我來安排。
我們需要的是影子,是黑暗中無聲無息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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