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市局辦公樓的百葉窗,在地麵投下細碎的光影,驅散了連日來辦案的疲憊與凝重。走廊裡不再是急促的腳步聲和緊張的對講機聲響,取而代之的是同事們輕聲的問候,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與溫暖。沈硯坐在辦公室裡,麵前攤著“選童計劃”的完整案卷,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頁上的字跡,每一份證據、每一句供述,都承載著十年的堅守與等待,此刻儘數沉澱為心底的安穩。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內勤部門的來電,說有一份市局印發的正式文件需要他親自簽收。沈硯起身走向收發室,心裡隱約有了預感,腳步輕快卻不失沉穩,不像往日那般帶著無形的枷鎖,每一步都走得坦然。收發室的工作人員遞來一個厚重的牛皮紙文件袋,封條上印著市局的鮮紅公章,指尖觸碰到文件袋的瞬間,能感受到內裡紙張的挺括,那是獨屬於官方通報的質感。
回到辦公室,沈硯輕輕拆開文件袋,一張打印清晰的“澄清通報”緩緩展開。標題“關於為沈硯同誌澄清不實言論、恢複名譽的通報”醒目而莊重,正文裡清晰列明了當年沈硯修改屍檢報告的真相——為保護三名“選童計劃”幸存者,避免其遭到迫害,主動隱藏關鍵信息,完整保留核心罪證,多年來默默堅守,為案件偵破提供重要支撐,不存在任何包庇嫌犯、褻瀆職責的行為,現正式為其澄清所有不實言論,恢複名譽,認可其堅守正義、勇於擔當的職業精神。
通報的落款是市局黨委,日期正是昨日,鮮紅的公章蓋在落款處,像是一道光,徹底驅散了籠罩在沈硯心頭十年的陰霾。他的指尖緩緩劃過通報上自己的名字,字跡工整有力,每一筆都像是在為過往的委屈正名,為多年的堅守蓋章。視線慢慢下移,看到“恢複名譽”四個字時,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眼眶漸漸泛起溫熱,卻沒有淚水滑落,隻有一種積壓了十年的情緒,終於徹底釋然的輕鬆。
他想起十年前,修改完屍檢報告的那個深夜,自己獨自坐在法醫中心的解剖室裡,看著冰冷的器械,心裡滿是忐忑與堅定,忐忑的是怕身份暴露危及孩子安全,堅定的是從未後悔自己的選擇;想起趙立的威脅、同事的質疑,想起李建軍當年的厲聲指責,想起無數個深夜裡,獨自整理證據、默默關注孩子們成長的孤獨;想起林辰日記裡的認可,想起被保護的孩子們發來的匿名感謝信,想起沈玥之死的真相閉環,想起陸明未竟的心願——所有的委屈、堅守、掙紮,在這一刻都有了歸宿,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認可,那份沉甸甸的榮譽,雖遲但到。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打斷了沈硯的思緒。他收起通報,抬頭望去,門口站著的是法醫中心的老同事李娟,手裡同樣捧著一個文件袋,神態局促,眼神裡滿是愧疚與不安,和往日裡刻意疏遠的模樣截然不同。沈硯起身示意她進來,指尖下意識地拂過自己的手腕,那裡的疤痕早已愈合,隻剩下淺淺的印記,此刻觸碰到布料,像是在與過去的自己輕輕對話。
“沈隊,打擾你了。”李娟走進辦公室,腳步放得很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將手裡的文件袋遞到沈硯麵前,頭微微低著,“這是……這是我的親筆道歉信,還有一份法醫中心的複職邀請,是中心全體同事共同商議後,上報市局批準的,希望你能考慮回來。”
沈硯接過文件袋,指尖觸到李娟的指尖,能感受到她的緊張。他輕輕拆開文件袋,裡麵有一封手寫的道歉信,字跡娟秀,卻有幾處墨跡暈開,顯然是書寫時情緒激動所致。信裡,李娟坦誠地寫下了當年的心境:得知沈硯修改報告後,她既震驚又害怕,趙立當時權勢滔天,多次在私下暗示不許與沈硯過多接觸,她害怕自己受到牽連,害怕影響家人和工作,於是刻意疏遠沈硯,不再與他探討工作,甚至在同事私下議論時,也未曾為他說過一句辯解的話,這些年,她一直活在愧疚與不安中,看著沈硯獨自承受所有誤解,看著他從法醫中心的骨乾淪為邊緣崗位,心裡滿是自責,卻始終沒有勇氣道歉,直到真相大白,才終於鼓起勇氣,向他表達歉意。
“當年……是我太懦弱了。”李娟的聲音帶著哽咽,抬起頭看向沈硯,眼底滿是真誠的愧疚,“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彌補不了這些年你受的委屈,可我還是想對你說,沈隊,對不起。你從來都沒有做錯,錯的是那些作惡的人,是我太膽小,不敢堅守本心,不敢為正義發聲。”
沈硯靜靜地看著道歉信,心裡沒有絲毫怨恨,隻有一種平靜的理解。他想起當年在法醫中心,李娟是他帶過的徒弟,聰明好學,對待工作認真負責,兩人曾一起熬夜分析屍檢報告,一起破獲過不少大案。當年她的疏遠,他並非沒有察覺,隻是那時的他,滿心都是保護孩子、守住證據,無暇顧及其他,也從未怪過她——在趙立的權勢壓迫下,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挺身而出,懦弱是人性的常態,而敢於正視錯誤、主動道歉,才更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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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沈硯放下道歉信,語氣平和,目光真誠地看著李娟,“當年的情況,換作任何人,都可能會有同樣的選擇。趙立權勢滔天,關係網遍布,你要顧及家人和工作,選擇明哲保身,沒有錯,更不需要為此愧疚這麼多年。”
“可是……”李娟還想說什麼,卻被沈硯打斷了。
“真正的錯誤,是那些作惡的人,是那些包庇罪惡的人,而不是選擇保護自己的普通人。”沈硯的聲音溫和卻有力量,“你能正視自己的內心,主動來道歉,就已經很勇敢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是為了守護正義,隻是選擇的方式不同而已。”
聽到這話,李娟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她用力點了點頭,心裡的愧疚與不安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她知道,沈硯是真的原諒了她,這份寬容,更讓她堅定了今後堅守本心、守護正義的決心。
沈硯拿起那份複職邀請,邀請信上印著法醫中心的公章,下方是中心所有同事的簽名,密密麻麻的字跡,承載著大家的認可與期盼。他的指尖輕輕拂過簽名,想起了法醫中心的解剖室、實驗室,想起了那些冰冷的器械、嚴謹的報告,想起了自己當初選擇成為法醫的初心——用專業的知識還原真相,為逝者發聲,為正義護航。當年離開法醫中心,並非自願,而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證據,保護孩子,如今真相大白,名譽恢複,重返法醫中心,既是回歸初心,也是續寫使命。
他再次抬手,撫摸著自己的手腕,那裡的疤痕是當年為了保護名單,與歹徒搏鬥時留下的,曾經是痛苦的印記,是委屈的象征,而現在,卻成了堅守的見證,是與過去和解的勳章。指尖劃過疤痕的瞬間,像是在與十年前的自己告彆,告彆那些孤獨與委屈,擁抱屬於自己的初心與榮光。
“我願意回去。”沈硯的聲音堅定而溫和,目光裡滿是釋然與明亮,“感謝大家的認可,也感謝你能來告訴我這些。法醫中心的燈光,我也想再親手點亮一次。”
李娟聽到這話,臉上瞬間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眼淚還掛在臉頰上,卻笑得格外燦爛:“太好了!沈隊,我們都盼著你回去呢!法醫中心因為你的離開,這些年少了很多底氣,有你在,我們才能更安心地還原真相,為逝者發聲。”
沈硯笑了笑,將澄清通報、道歉信和複職邀請一一整理好,放進文件袋。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文件袋上,映出鮮紅的公章,也映出沈硯眼底的光亮。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清晨的微風拂過臉頰,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遠處的法醫中心大樓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莊重,樓頂的“法醫中心”四個大字清晰可見,仿佛在向他招手。
他想起當年離開法醫中心的那個清晨,也是這樣的微風,卻是滿心的沉重與不舍;而現在,同樣的清晨,同樣的微風,心裡卻滿是堅定與期待。十年的時光,改變了很多東西,卻從未改變他對法醫工作的熱愛,從未改變他堅守正義的初心。
“對了,沈隊。”李娟忽然想起什麼,補充道,“法醫中心的解剖室、實驗室都重新裝修過了,添置了新的設備,你當年用過的那套解剖器械,我們一直都好好保存著,擦得乾乾淨淨,就等你回去用呢。”
沈硯的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眼眶再次泛起溫熱。原來,他從未被真正遺忘,同事們的心裡,一直都記得他的堅守,記得他的付出。那份被珍藏的解剖器械,不僅是一套工具,更是一份認可,一份牽掛,一份屬於法醫中心的溫暖。
李娟離開後,辦公室裡再次恢複了平靜。沈硯拿起那份澄清通報,再次仔細閱讀了一遍,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束光,照亮了過往的黑暗,也照亮了未來的道路。他將通報放進辦公桌的抽屜裡,與當年的屍檢報告原件、林辰的日記複印件放在一起,那些都是過往的見證,是正義的勳章,也是成長的印記。
他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個陪伴了他多年的搪瓷杯,杯身上“公安為民”的紅字雖然褪色,卻依舊醒目。這是陸明當年送他的禮物,見證了他從青澀的法醫到成熟的刑警,見證了他十年的堅守與委屈,也見證了真相大白後的釋然與回歸。
窗外的陽光愈發溫暖,照亮了整個辦公室,也照亮了沈硯堅定的眼神。法醫中心的燈光,沉寂了十年,終於要再次亮起,那不僅是專業與正義的光芒,更是初心與堅守的光芒。他知道,重返法醫中心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還有很多真相需要還原,還有很多逝者需要為其發聲,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帶著過往的堅守,帶著現在的釋然,帶著對正義的執著,重新踏上屬於自己的崗位。
這場跨越十年的堅守與救贖,終於讓他找回了自己的歸宿。沈硯望向遠處的法醫中心,嘴角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眼底滿是對未來的期盼。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法醫中心的燈光會一直亮著,為正義護航,為逝者發聲,也為那些堅守初心的人,照亮前行的道路。而他的人物成長,也在這一刻徹底閉環,從背負罵名到真相大白,從被迫離開到主動回歸,從創傷纏身到與過去和解,他終究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不負這身警服,不負初心,不負那些逝去的人和堅守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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