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陰森恐怖的礦坑區,重新呼吸到外界帶著草木清香的冰冷空氣,林淵心中卻無半分鬆懈。他攬著蘇婉清,將【空痕步】施展到極致,身形化作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淡影,並非直線遠離,而是時而折轉,時而繞行,甚至刻意從一些湍急的溪流上空掠過,以儘可能地掩蓋自身氣息和行蹤,防止幽冥殿有擅長追蹤的高手循跡而來。
耳畔是呼嘯的風聲,下方是飛速倒退的、模糊的山林輪廓。蘇婉清緊緊抱著身邊這具堅實的身軀,將臉微微貼在他的後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傳來的溫熱和心臟沉穩有力的跳動。這種在絕境中被拯救、在危難中被庇護的感覺,如同暖流般衝刷著她被囚禁多日、已然冰冷絕望的心田。劫後餘生的恍惚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感激、好奇與一絲莫名依賴的悸動,在她心中交織、蔓延。
她偷偷抬起眼簾,望向那張近在咫尺、卻平凡無奇的中年側臉。易容術很精妙,皮膚粗糙,帶著風霜的痕跡,看不出任何破綻。但那雙眼睛……在高速移動中依舊平靜如深潭,銳利如鷹隼,偶爾在掃視下方環境時,會閃過一絲仿佛能洞徹虛空的深邃光芒。這雙眼睛,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似乎在記憶的深處曾被這樣的目光注視過,安心而溫暖。他到底是誰?為何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救自己?真的隻是路見不平嗎?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中盤旋。
林淵能感受到身後女子細微的動作和那道探究的目光。他心中微歎,知道蘇婉清起了疑心,但他此刻絕不能相認。司徒家和幽冥殿的網撒得太大,任何一絲與“林淵”相關的聯係,都可能將她和蘇家置於萬劫不複之地。這個“木三”的身份,必須維持下去。
他一路飛遁,專挑荒僻無人的路徑,直到深入這片名為“墜龍”的荒莽山脈近百裡,神識反複掃描,確認周圍數十裡內並無強大的妖獸或修士氣息後,才在一處被濃鬱藤蔓和霧氣遮掩的隱蔽山穀緩緩降落。
山穀不大,中間有一條潺潺小溪流過,月光艱難地透過茂密的樹冠,灑下斑駁的光點。環境清幽,且入口處天然生長著一些能乾擾感知的“迷魂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幻陣屏障,正是一處絕佳的藏身之所。
腳踏實地的瞬間,林淵小心地將蘇婉清放下,自己也忍不住微微喘息了幾下,額角隱見汗跡。連續高強度的戰鬥、動用時間法則、以及最後為了轟開“萬鬼噬魂大陣”光幕而近乎透支的一拳,即便以他係統加持和混沌金丹的雄厚根基,也感到了不小的負擔。他迅速運轉功法,平複著有些紊亂的氣息。
蘇婉清踉蹌一下站穩,第一時間並非關心自身,而是注意到林淵氣息的細微變化和那瞬間的喘息。她心中一緊,連忙上前一步,也顧不上男女之防,伸手虛扶住林淵的手臂,聲音帶著真切的焦急:“前輩,您沒事吧?可是受傷了?”她被囚禁時,隱約聽到那鬼麵修士的怒吼和陣法的轟鳴,知道突圍過程絕不容易。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溫熱和女子話語中的擔憂,林淵微微一怔,隨即不著痕跡地輕輕抽回手臂,臉上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在易容術下顯得有些僵硬):“無妨,隻是消耗大了些,調息片刻即可。姑娘不必擔心。”
他這般“輕描淡寫”,更讓蘇婉清覺得這位前輩品行高潔,施恩不圖報,心中敬意更濃。她後退一步,鄭重地整理了一下淩亂破損的衣裙,不顧地上的塵土,對著林淵深深一福,姿態優雅標準,儘顯大家風範:“晚輩蘇婉清,多謝前輩舍身相救之恩!此恩如同再造,婉清沒齒難忘!不知前輩高姓大名,仙鄉何處?日後蘇家上下,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前輩大恩!”
她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虛弱和沙啞,但語氣誠懇,目光清澈,充滿了感激。
林淵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擺了擺手,故意用那沙啞的嗓音道:“蘇姑娘言重了。老夫‘木三’,一介山野散人,漂泊無定,路見幽冥殿行此齷齪之事,出手乃是本分,姑娘不必掛懷,更無需談什麼報答。”他話鋒一轉,關切地問道:“倒是姑娘你,被那幽冥殿禁製所困多日,身體可有不適?那禁製歹毒,專蝕靈力神魂,我雖強行破開,恐有陰煞殘留,還需仔細檢查才是。”
蘇婉清依言默默內視,仔細感應周身經脈與識海,片刻後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真正的放鬆:“多謝木前輩關心。晚輩仔細探查過,除了靈力因長時間禁錮而有些滯澀虛浮,需要時間慢慢恢複外,神魂與經脈並無明顯損傷痕跡。想來……想來是前輩破除禁製的手法極為高明,並未引起反噬。”她說到後麵,眼中不禁再次流露出驚歎。她親身感受過那禁製的堅固與陰毒,眼前這位“木前輩”卻能如此舉重若輕地破解,其實力當真深不可測。
她猶豫了一下,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帶著幾分困惑和探究,再次望向林淵的眼睛,聲音輕柔了幾分:“木前輩……請恕晚輩冒昧,我們……我們是否曾經在哪裡見過?晚輩總覺得……前輩的眼神,讓晚輩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和……安心。”這話問出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唐突,臉頰微微發熱,但那種感覺實在太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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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心中再次一動,暗讚蘇婉清感覺敏銳。他麵上卻依舊古井無波,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淡淡道:“老夫常年在外漂泊,四海為家,或許曾在某處坊市、某次秘境開啟時,與姑娘有過一麵之緣吧。世間相似之人甚多,姑娘或許是記岔了。”
見他語氣平靜,否認得合情合理,蘇婉清雖心中疑慮未完全消除,但也不好再追問,隻得微微頷首:“或許是晚輩唐突了。”她走到溪邊一塊較為乾淨平整的大石旁,取出隨身攜帶的一方素帕,仔細擦了擦,然後側身坐下,開始閉目凝神,運轉家傳功法,引導體內滯澀的靈力緩緩流動,滋養乾涸的經脈。
林淵則走到山穀入口處,並未立即調息。他神識全力散開,再次仔細探查山穀內外每一寸土地,確認絕對安全後,雙手開始快速結印。這一次,他動用的並非普通陣法,而是結合了墨衡玉簡中一些空間隱匿技巧與自身混沌能量特性的手段。隻見一道道微不可查的混沌色符文從他指尖飛出,融入山穀周圍的霧氣、岩石、樹木之中,不僅形成了更強的視覺與神識隔絕效果,甚至還附帶了一層微弱的空間扭曲,使得從外界看來,這片山穀仿佛與周圍環境徹底融為一體,難以分辨。布置完這一切,他才走到距離蘇婉清不遠不近的另一側,盤膝坐下,五心朝天,開始全力恢複消耗的靈力和精神力。
山穀中徹底陷入了寂靜。溪水潺潺,夜蟲低鳴,月光如水。唯有兩人悠長而輕緩的呼吸聲,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小天地裡輕輕回蕩。
調息中的蘇婉清,腦海中卻遠不如表麵這般平靜。獲救的驚喜稍稍平複後,礦坑中被救的一幕幕開始無比清晰地在她腦中回放。那在無數鬼影和法術攻擊中如同閒庭信步般的詭異身法,那揮手間湮滅陰雷邪火的奇特混沌能量,尤其是那讓鬼麵修士都驚駭失聲、能讓淩厲攻擊驟然遲緩的“時間”力量……這一切,都遠遠超乎了她的認知。這位“木三”前輩,絕對是一位隱世不出的絕頂高人!甚至可能……超越了金丹的境界!
她偷偷睜開一線眼簾,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個閉目打坐的身影上。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他那平凡甚至有些粗陋的麵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絲毫無法掩蓋那份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沉穩與強大。山穀的微風吹動他灰布衣的衣角,更添幾分超然物外的氣質。
“若不是他及時出現……”蘇婉清不敢再往下想,幽冥殿血池那邪惡的景象讓她不寒而栗。那份源於救命之恩的感激,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色裡,悄然發酵,不知不覺中,混合了一種對絕世強者的仰慕、好奇,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明確察覺的、微妙的情愫,在她心湖中漾開圈圈漣漪。
數個時辰在寂靜中流逝,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驅散了山穀中大部分的黑暗。
林淵率先睜開雙眼,眸中神光內斂,精氣神已然恢複至巔峰狀態,甚至因為之前的高強度運用,對幾種能力的理解又深了一層。他看向蘇婉清,她也恰好緩緩收功,睜開美眸。經過幾個時辰的精心調息,她臉上的蒼白褪去,恢複了往日的紅潤氣色,雖然靈力尚未完全恢複,但精神已然好了很多。
“木前輩。”蘇婉清起身,再次盈盈一禮,姿態恭敬。“感覺如何?可還有不適之處?”林淵站起身,聲音依舊沙啞,但關切之意不減。“已無大礙,勞前輩掛心。多謝前輩護法。”蘇婉清感激道,隨即秀眉微蹙,臉上籠罩上一層憂色,“前輩,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幽冥殿此次損失不小,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司徒家……他們雖未直接出手,但態度曖昧,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林淵沉吟片刻,目光掃過山穀外漸亮的天色,沉聲道:“天瀾城,乃至整個東域,你暫時都不能回去了。蘇氏商行被查封,你已是幽冥殿明確的目標,司徒家態度不明,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當務之急,是必須儘快送你離開東域,返回南疆蘇家。那裡才是相對安全之地。”
蘇婉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和深深的黯然。商行是她一手籌建,傾注了無數心血,剛剛有點起色便遭此滅頂之災,她如何能甘心?父親將她派來中州,是寄予了厚望的……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木前輩”的分析是眼下最理智、最正確的選擇。留下,不僅自身難保,還可能連累家族。“可是……家族那邊,定然已收到消息,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還有商隊那些受傷的護衛……”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無力。
“蘇家那邊,我會想辦法通知,讓他們知道你已安全,以免他們再做無謂的犧牲和擔憂。”林淵的語氣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決斷力,“至於商隊其他人,眼下我們自身難保,顧不得那麼多了。先確保你的安全,才是對蘇家最大的負責。”
他的話語清晰冷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撫平了蘇婉清心中的彷徨和無助,讓她莫名地感到踏實和安心。仿佛隻要有這位前輩在,再大的困難也能度過。“是,婉清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一切……但憑前輩安排。”
看著蘇婉清迅速調整好心態,展現出堅韌與順從的一麵,林淵心中微微頷首,也鬆了口氣。救出她隻是完成了最艱難的第一步,如何在天羅地網中,安全地把她送出東域,並處理好後續可能引發的風暴,才是對他更大的考驗。
他需要立刻規劃一條儘可能隱蔽、快捷的離開路線,避開司徒家和幽冥殿可能設卡的主要通道和傳送陣。同時,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在離開之前,或許……還可以利用“木三”這個身份,再給焦頭爛額的幽冥殿和暗中窺伺的司徒家,留下一點深刻的“紀念”,讓他們暫時無暇他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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