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歸墟平原，死寂是這裡永恒的主題。暗紅色的天幕低垂，仿佛凝固的汙血，空氣中彌漫著塵埃與腐朽的氣息。腳下的大地乾裂破碎，偶爾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不知是何年代的金屬殘骸半埋其中，訴說著往昔的慘烈。
林淵走在最前，蘇婉清和木婉清緊隨其後，三人的腳步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經曆了寂滅森林的生死考驗，他們的氣息都更加內斂，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曆經滄桑的沉凝。尤其是林淵，金丹後期的修為雖未刻意散發，但那股源於混沌與生死感悟的獨特氣韻，讓他仿佛與這片絕望之地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根據石刻和感應，核心區域應該就在平原的彼端。”林淵停下腳步，目光投向遠方那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那裡隱約可見一座巨塔的輪廓，如同支撐天地的脊梁，卻又被無儘的汙穢所纏繞。那便是他們的最終目標，也是這一切謎團的中心。
就在這時，李臨阮忽然低聲道：“林兄，左前方有動靜，很多人！”
他的破妄靈瞳經過寂滅森林的蛻變，感知範圍和對能量波動的敏銳度都大幅提升。
眾人立刻警覺，迅速散開，依托幾塊巨大的岩石形成簡單的防禦陣型。林淵神念如水銀瀉地般蔓延開來，果然感知到一股數量不少、且強弱不一的氣息正在朝他們這個方向移動。這些氣息雖然也帶著歸墟特有的壓抑感，但與墟靈那種純粹的混亂邪惡不同，更像是……修士！
片刻之後，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人影。約莫二十人左右，服飾各異，但大多氣度不凡，修為最低也是金丹初期，其中更有五六道氣息淵深似海，赫然是元嬰期的修士！他們行進間頗有章法，彼此呼應，顯然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團體。
這支隊伍也立刻發現了林淵三人。雙方在相距百丈的距離不約而同地停下，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審視與警惕的味道。
對方隊伍中，一名身著星隕閣長老服飾、麵容儒雅、氣息達到元嬰後期的老者越眾而出。他目光掃過林淵三人，尤其是在林淵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林淵三人的組合在此地顯得格外突兀，兩個女子靈韻非凡，而為首的男子更是氣息深沉如海，明明隻是金丹後期，卻給他一種難以看透的感覺。
“老夫星隕閣程昱，不知前方是哪位道友？”老者拱手，聲音平和，自帶一股令人信服的氣度。
林淵心中微動，星隕閣？算是有一麵之緣，印象尚可。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禮：“散修，林淵。”
“林淵？”程昱長老眉頭微挑，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他身後隊伍中卻響起一陣低低的騷動，不少目光瞬間聚焦在林淵身上，帶著好奇、審視，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可是那位在古修洞府力抗元嬰，被譽為‘混沌真人’的林淵小友？”程昱身邊，一位身穿玄天宗道袍、麵容冷峻的元嬰中期修士劉長老）沉聲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林淵心中了然，自己在古修洞府的事跡果然傳開了。他麵色不變，淡然道：“虛名而已，不敢當。”
確認了林淵的身份，對麵隊伍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星隕閣的修士大多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而玄天宗的人則眼神銳利，隱有寒光閃爍。還有其他幾個宗門的修士，也都在交頭接耳。
程昱長老哈哈一笑，打破了略顯僵硬的氣氛：“原來是林小友，真是幸會。沒想到會在這歸墟絕地相遇。”他頓了頓，解釋道，“我等乃中州各大宗門聯合組成的‘探墟聯盟’，奉命前來探查歸墟異動，並嘗試接近核心區域，尋找遏製‘噬界魔’侵蝕蔓延之法。”
他指向身後的隊伍，簡單介紹：“這位是玄天宗的劉長老，這位是禦獸宗的熊長老，這位是……”他一一引見，隊伍中竟包含了中州七八個一流宗門的代表，可謂陣容豪華。
林淵心中快速盤算。中州聯盟？看來歸墟的異動已經引起了中州頂層勢力的高度重視。與他們合作，有利有弊。利在於可以共享情報，借助他們的力量應對更大的危險；弊在於人多眼雜，尤其是與玄天宗有舊怨，內部傾軋恐怕難免。
“不知林小友為何會深入此地？可是也是為了那核心之謎？”程昱長老試探著問道，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林淵身後的蘇婉清和木婉清。這兩女一個身具乙木靈體，一個生命氣息純淨，顯然也非尋常修士。
林淵早已想好說辭，平靜道：“曆練而已。歸墟雖險，亦是機緣之地。至於核心……若有能力，自然想一探究竟。”
這話半真半假，既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又隱藏了關於係統和昆侖的真正秘密。
程昱長老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小友實力超群，膽識過人，令人佩服。既然目標一致，何不與我等同行？歸墟核心危險重重，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我等手中也有一些關於核心區域的情報，或可與小友共享。”
他發出了邀請。一方麵確實是看重林淵的實力，畢竟“混沌真人”的名頭不是白叫的；另一方麵，也是想將這三個神秘的變數納入掌控，總比讓他們在暗處行動要好。
林淵沒有立刻回答，他感受到來自玄天宗方向的幾道冰冷目光。蘇婉清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眼神中帶著詢問；木婉清則安靜地站在他身側，表明一切由他決斷。
權衡片刻，林淵抬頭，對程昱長老微微一笑：“程長老盛情，林某卻之不恭。能與諸位同道並肩，是我們的榮幸。”
暫時合作，利大於弊。至於內部的隱患……他林淵，又何嘗懼之？
“好！”程昱長老撫掌笑道，“有林小友加入，我等如虎添翼！”
雙方隊伍就此彙合。中州聯盟的修士們好奇地打量著林淵三人，低聲議論著。林淵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來自玄天宗劉長老的、充滿審視與隱晦殺意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鎖定在自己身上。
他恍若未覺，隻是平靜地走在隊伍中，心中冷笑。
歸墟核心的旅途，看來不會寂寞了。這潭水，正好可以讓他摸一摸中州各方勢力的底，也看看，這所謂的聯盟，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新的風波，已在暗流中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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