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龍骸之域
龍沐陽站在這片破碎懸浮的大陸邊緣，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空氣如果這混沌氣流能稱為空氣的話）沉重得彷佛實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與冰寒交織的刺痛感，其中蘊含的蒼茫龍威更是無孔不入，壓得他體內真元流轉都滯澀了幾分。腳下是暗沉堅硬、布滿龜裂紋路的岩石，遠處，無數龐大得超乎想像的龍骨橫陳，有的依舊保持著衝天而起的姿態，有的則斷裂成數截，如同傾頹的山脈。那些骨骼曆經無數歲月，依舊閃爍著玉石或金屬般的光澤，隱隱流轉著令人心悸的力量殘餘。
天空是破碎的，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天空，而像是被打碎的鏡麵，映照出扭曲的光影和深邃的虛空裂隙。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些懸浮的巨型龍晶或不知名發光體，提供著微弱而恒定的光源，將這片死寂的世界映照得光怪陸離。
「這裡……就是萬龍之淵？」龍沐陽喃喃自語，聲音在這奇特的空間裡傳出不遠便消散了，彷佛被那股無形的威壓吞噬。他懷中的玉簡此刻溫熱無比，與這片天地產生了更深層次的共鳴，指引著他前往某個方向。
他收斂心神，不敢有絲毫大意。這種遠古遺跡，絕不可能僅僅是埋骨之地，必然蘊藏著未知的危險與考驗。他小心翼翼地前行，腳踏在龍骨與岩石之間，發出空洞的回響。
隨著深入，他看到了更多驚心動魄的景象。有的龍骨晶瑩如冰，散發著極寒之氣，將周圍空間都凍出細密裂痕；有的骨骼赤紅如烙鐵，彷佛依舊殘留著焚儘八荒的烈焰；有的龍骨上布滿了玄奧的天然符文，即便主人早已逝去，那些符文仍在自行汲取著微薄的天地能量，緩慢流轉。
他甚至看到了一些相對「嬌小」的龍骨，盤踞在那些巨龍骸骨之間，形態各異，想來是龍族的不同分支。所有骸骨都朝向同一個方向——這片破碎大陸的中心區域。一股無言的悲壯與肅穆彌漫在空氣中，訴說著一場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的驚天變故。
「並非自然死亡……更像是經曆了一場慘烈無比的戰爭，或者……集體的殉難？」龍沐陽心中猜測，那斷續的龍語回響中蘊含的不甘與悲涼，在此地找到了源頭。
前行了約莫數個時辰，除了環境帶來的壓迫感，並未遇到活物攻擊。正當他稍微放鬆警惕時，異變陡生！
哢啦……哢哢哢……
旁邊一具如同山嶺般的巨大龍骨，其一根肋骨突然斷裂，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從中竄出，快如閃電般撲向龍沐陽！那影子沒有實體，卻散發著精純的龍威與一股暴戾的殘念！
「龍魂殘念？」龍沐陽一驚，側身避開的同時，北冥真元化作一道冰牆擋在身前。
嗤！
那灰影撞在冰牆上，竟發出腐蝕般的聲響，冰牆迅速消融，同時一股混亂、暴虐的精神衝擊直衝龍沐陽識海！
「吼——！」彷佛有無數巨龍在耳邊垂死咆哮，充滿了怨恨與毀滅的慾望。
龍沐陽悶哼一聲，識海中建木虛影搖曳，散發勃勃生機，穩固神魂，同時源初之冰的寒意流轉，將那股侵入的暴戾殘念凍結、驅散。他眼神一凝，並指點出，一道融合了北冥吞噬與源初冰封之力的指風射向那灰影。
指風過處，灰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劇烈扭曲，最終消散開來，隻留下一縷精純但充滿雜質的龍氣能量。
「好險！」龍沐陽臉色微白。這龍魂殘念沒有靈智，僅憑本能攻擊，但其蘊含的龍威和精神衝擊極為可怕，若非他神魂特殊、根基雄厚，剛才那一下就可能被衝垮意識，淪為隻知殺戮的瘋子。
他意識到，這萬龍之淵最大的危險，或許並非來自活物，而是這些無處不在、由龍族強者死後不甘執念所化的殘魂！它們遊蕩在這片葬地，攻擊一切外來者。
果然，隨著他繼續前進，遭遇龍魂殘念襲擊的頻率越來越高。這些殘念形態各異，有的如煙似霧，有的能凝成模糊的龍形，攻擊方式也各不相同，精神衝擊、龍息殘焰、甚至是純粹的能量撕扯。
龍沐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邊依靠玉簡的共鳴指引方向，一邊小心避開那些看起來特彆龐大或氣息特彆恐怖的骸骨區域，同時還要隨時準備應對突襲。他的北冥真元對這些能量體有不錯的克製效果，源初之冰更能凍結其核心殘念，但消耗也是極大。
在這片死寂的龍骸之域艱難前行了不知多久，他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在前方極遠處，破碎大陸的中心，隱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輪廓。那似乎是一個……由無數巨大龍首骨骸環繞、堆砌而成的……祭壇？
祭壇宏偉無比，通體呈現暗金色，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一股令人靈魂顫栗的威壓從那裡散發出來。而在祭壇的上空，懸浮著一團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光！那光芒並非單純的明亮，而是由無數細小如微塵的龍形符文構成，不斷生滅、流轉，散發著創造與毀滅、起始與終結的無上道韻！
玉簡在懷中劇烈震動，灼熱得幾乎要燙傷皮膚，所有的共鳴都指向那祭壇與光團！
「那裡……就是萬龍之淵的核心嗎？」龍沐陽目光灼灼，心中湧起難以抑製的激動。預言中的關鍵，對抗聖教的希望，或許就在那裡！
但他也清楚，越是接近核心，危險必然呈倍數增長。那些環繞祭壇的龍首骨骸，每一具散發的氣息都遠超之前所見，其中蘊藏的龍魂殘念，恐怕已經不是他能輕易對付的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沒有貿然前衝，而是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巨骨凹陷處，盤膝坐下。他必須將狀態調整到最佳，並仔細觀察，尋找通往祭壇的安全路徑，或者……觸動核心的契機。
就在他凝神調息之際，那祭壇上空的龍符文光團，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一道極其隱晦、卻帶著某種審視意味的意念，如同水波般悄無聲息地掃過整片龍骸之域，也從龍沐陽身上一掠而過。
龍沐陽猛地睜開眼睛，心頭一凜。
這萬龍之淵，並非完全的死亡之地。似乎還有著某種……更高等級的存在意識，在注視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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