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裂隙之下
三個月期限將至，龍沐陽和滄波長老終於鎖定了三個最有可能的區域。他們沒有時間逐個仔細排查，隻能根據玉簡信息與海圖對比，選定了其中靈氣流向最為古老、也最符合那模糊星圖指引的一處——位於東極海溝附近的“無聲深淵”。
這地方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善地。傳說這裡的水流都帶著一股詭異的粘稠感，連聲音都能吞噬，是東海有名的生命禁區之一。
“就是這裡了，”龍沐陽看著水晶靜室外模擬出的海圖，指尖點在那片深邃的標記上，“根據推算，未來幾天，此地的‘龍脈’靈潮會與星圖指示的方位產生短暫共鳴，是入口最可能顯現的窗口期。”
滄波長老麵色凝重：“無聲深淵……那裡環境極端，神識會受到極大壓製，而且盤踞著一些適應了死寂環境的古老海獸，十分難纏。聖教和其他勢力就算有所懷疑，大概率也不敢輕易深入核心區域，這倒是我們的優勢。”
事不宜遲，稍作準備後，由滄波長老親自帶領一隊最精銳的鮟鱇魚騎士護衛，龍沐陽乘坐著經過偽裝、變得毫不起眼的靈舟，悄然離開了晶瑩海穀，向著無聲深淵進發。
越是靠近目標海域，周圍的環境越發詭異。海水顏色從墨藍逐漸變成了一種近乎漆黑的暗色，光線幾乎完全消失，全靠靈舟和鮟鱇魚自身散發的微光照明。四周寂靜得可怕，連水流聲都變得沉悶而微弱，仿佛真的被這片深淵吞噬了。神識探出體外，就像陷入泥沼，感知範圍被壓縮到了極致。
這種絕對的寂靜和黑暗，帶著一種無形的心理壓力。
“大家小心，收斂氣息，跟緊我。”滄波長老以鮟人族特有的水波傳訊方式提醒道。他的神情警惕，手中握著一柄骨製長矛，感知著周圍任何細微的動靜。
龍沐陽也屏息凝神，將自身氣息壓製到最低，同時全力感應著玉簡傳來的那絲微弱的共鳴。他能感覺到，懷中的玉簡正在微微發燙，表麵的龍紋流轉速度也加快了一絲。
“就在下麵，共鳴在加強。”他低聲道。
靈舟和鮟鱇魚騎士們如同幽靈般，向著深淵最底部潛去。壓力越來越大，護體靈光都被擠壓得微微變形。
突然，前方無儘的黑暗中，出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扭曲。那不是光，而是一種空間的褶皺，像是一塊巨大無比、透明的水晶略微彎曲了光線，使得後麵的景象變得模糊而怪異。
而就在那扭曲空間的中心，一道狹長的、仿佛撕裂了海底的幽暗裂隙，若隱若現！裂隙邊緣散發著極其微弱、但本質卻無比蒼茫古老的龍威，與龍沐陽懷中玉簡的共鳴達到了頂峰！
“找到了！入口！”龍沐陽心頭一凜。
那裂隙並不穩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仿佛隨時會彌合消失。而且，在裂隙周圍，潛伏著幾團巨大的、散發著冰冷死寂氣息的黑影！它們沒有眼睛，隻有布滿利齒的巨口和無數感知水流變化的觸須，正是適應了此地環境的“盲噬獸”！
這些盲噬獸顯然也被這突然出現的空間裂隙驚動，但它們似乎對裂隙散發出的龍威感到本能的畏懼，不敢過於靠近，隻是焦躁地在周圍遊弋，將龍沐陽一行人當成了新的入侵者和獵物。
“時間不多！我來開路，恩公找準時機衝進去！”滄波長老當機立斷，手中骨矛一震，強大的水元力爆發，率先衝向其中一頭最大的盲噬獸！
“吼！”那盲噬獸雖然目不能視，但對水流的震動極其敏感，立刻張開黑洞般的巨口，裹挾著恐怖的吸力朝滄波長老咬來！
其他的鮟鱇魚騎士也紛紛結陣，催動坐騎額前的發光肉球，射出具有麻痹和致幻效果的光束，迎向另外幾頭盲噬獸，試圖為龍沐陽清理出一條通道！
戰鬥瞬間在這絕對的黑暗與寂靜中爆發，能量的衝擊卻被周圍詭異的海水大量吸收，隻發出沉悶的轟鳴。光芒閃爍，攪動了死水，也徹底激怒了這些深淵的守衛者。
龍沐陽沒有猶豫，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他周身北冥真元運轉到極致，源初之冰的寒意彌漫開來，在身前形成一層堅冰護盾，同時將玉簡握在手中，全力激發其中的龍族共鳴！
咻！
他化作一道淡藍色的流光，頂著巨大的水壓和盲噬獸攪起的亂流，義無反顧地衝向那道不斷開合、仿佛巨獸之口的幽暗裂隙！
一頭盲噬獸感知到他的動向，甩出一條布滿吸盤的巨大觸手，帶著萬鈞之力橫掃而來！
“破！”龍沐陽並指如劍，一道凝聚到極點的北冥劍氣斬出，將那觸手前端凍結、崩碎！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身形一滯。
就在這時，裂隙的波動驟然加劇，似乎就要開始收縮！
“恩公！快！”滄波長老一矛逼退麵前的巨獸，焦急傳音。
龍沐陽猛一咬牙，不顧消耗，再次提速！在裂隙收縮到僅容一人通過的瞬間，他如同一條遊魚，險之又險地一頭紮了進去！
就在他身影沒入裂隙的刹那，那幽暗的縫隙猛地閉合，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海底重新恢複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隻留下幾頭暴怒的盲噬獸，以及氣喘籲籲、帶著傷員的鮟人隊伍。
滄波長老看著龍沐陽消失的地方，長長鬆了口氣，隨即眼神又變得無比凝重。
“接下來，就看恩公你自己的造化了……萬龍之淵……”
而此刻的龍沐陽，在穿過裂隙的瞬間，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仿佛穿越了無儘的時空。周圍不再是冰冷的海水，而是一種粘稠、沉重、充滿了難以言喻古老威壓的混沌氣流！
當他勉強穩住身形，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即便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神劇震！
眼前，根本不是什麼海底洞穴或者峽穀。
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破碎的、懸浮在無儘幽暗中的……古老大陸的殘骸！無數巨大的、屬於真龍的骨骸，如同山脈般綿延起伏，散落在破碎的大地和斷裂的天空之間！
一股源自太古的蒼涼、悲壯與死寂，撲麵而來！
這裡，便是萬龍之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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