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陽火焚詛咒，陌客露真容
那滋味，真他娘的不是人受的！
赤紅色的氣流像根燒紅的細針，硬生生往他手腕的詛咒紋路裡紮！一邊是灼燒皮肉、深入骨髓的劇痛，另一邊是詛咒被激發後更加凶猛反撲的陰寒麻痹，兩股力量在他皮肉底下打架，攪得他整條右臂跟不是自己的一樣，一會兒滾燙一會兒冰寒，突突直跳。
龍沐陽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額頭上的冷汗彙成小溪流，順著鬢角往下淌。他死死盯著手腕處那不斷冒出、帶著腥臭味的絲絲黑煙，看著那原本猙獰盤踞的暗紅色紋路，在赤紅氣流的灼燒下，如同被燙到的蜈蚣，劇烈地扭曲、收縮，顏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了一些。
有效！這鬼東西真的能壓製詛咒！
希望如同這地穴裡的篝火，雖然微弱，卻真實地驅散著他心頭的寒意。他強行壓下喉嚨裡的痛哼，配合著灰袍人的動作，儘量放鬆雖然根本放鬆不了）右臂，讓那灼熱的氣流能更順暢地滲透。
灰袍人的動作依舊穩定，但龍沐陽能感覺到，對方覆蓋在布料下的手指，顫抖得更加明顯了。顯然，催動這株奇異植物他猜這玩意兒可能就是敖辛前輩提過的“至陽之物”）的力量，對這神秘的灰袍人來說，負擔也不小。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片被掐下的暗紅色葉片，在灰袍人掌心已經化作了一小撮灰燼，那縷赤紅氣流也隨之消散。
龍沐陽急忙看向自己的右臂。
手腕處那一小片被重點“照顧”的區域，暗紅色的詛咒紋路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了，皮膚雖然還有些紅腫灼痛，但那股子陰冷麻痹的感覺確實減輕了不少！然而，僅僅局限於這一小塊！手臂其他部位，尤其是已經蔓延到肩膀和開始侵襲胸口的那部分詛咒紋路，依舊盤踞著，散發著森森寒意，隻是蔓延的速度似乎被稍稍遏製了一下。
“這……隻能壓製一小部分？”龍沐陽沙啞著開口，心裡剛燃起的火苗又晃了晃。這詛咒的頑固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灰袍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站起身，走到洞穴另一角，在一個簡陋的石臼裡，將剩下的那株暗紅色植物連同根莖一起，小心地搗碎。他又從獸皮墊子下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皮囊，將搗出的、散發著濃鬱灼熱氣息的赤紅色汁液倒入其中，混合了些許清水，搖晃均勻。
然後，他拿著這個皮囊走回來，再次蹲下。他指了指龍沐陽右臂上詛咒覆蓋的區域，又晃了晃皮囊，做了一個塗抹的動作。
“外敷？”龍沐陽明白了。內服估計以他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外敷能持續起效。
他點了點頭，用左手艱難地想要解開右臂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袖。
灰袍人見狀，沉默了一下，似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伸出了手。那裹著布料的手指，靈活地幫他撕開了黏在傷口和詛咒紋路上的碎布，露出了整條布滿暗紅紋路、顯得有些猙獰的手臂。
接著，灰袍人拔掉皮囊的塞子，將裡麵混合了植物汁液的赤紅色液體，小心翼翼地、均勻地塗抹在龍沐陽的右臂上，從肩膀一直到手腕，每一寸被詛咒覆蓋的皮膚都沒有放過。
滋啦啦……
液體接觸到詛咒紋路的瞬間，又是一陣輕微的反應聲，冒起更細微的黑煙。一股比之前更加持久、更加深入的灼熱感，如同無數細小的暖流，透過皮膚，試圖驅散深植於血肉和骨髓中的陰寒詛咒。
這感覺依舊痛苦，但伴隨著痛苦的，是一種清晰的、詛咒被逐漸壓製、活性降低的感知！
龍沐陽長長舒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絲。他靠著洞壁，感受著右臂上傳來的持續灼熱與陰寒對抗的奇異感覺，目光落在近在咫尺、正低頭專注為他塗抹藥液的灰袍人身上。
篝火的光芒跳躍著，偶爾能照亮對方帽簷下的些許陰影。
一次，就在灰袍人微微側頭，調整塗抹角度的時候，跳躍的火光，恰好映亮了那一直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小半張臉。
龍沐陽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看到的，不是想象中蒼老或者猙獰的麵容，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
皮膚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能看到皮膚下淡青色的纖細血管。這都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在那蒼白的臉頰皮膚上，竟然也分布著一些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暗銀色紋路！
這些暗銀紋路與他手臂上那充滿邪異死寂的暗紅詛咒截然不同，它們更細微，更精致，甚至……帶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美感？但它們同樣不屬於正常人類該有的特征！
而且，就在那驚鴻一瞥的瞬間，龍沐陽似乎看到，對方那低垂的眼睫之下，瞳孔的顏色……好像是……淡銀色的？
灰袍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動作微微一頓，立刻將頭埋得更低，寬大的帽簷再次將麵容徹底遮掩，隻留下幾縷垂落的灰白發絲。
洞穴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篝火燃燒的劈啪聲，和藥液與詛咒對抗發出的細微“滋滋”聲。
龍沐陽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灰袍人……到底什麼來頭？不是人族？這葬地邊緣，怎麼會有這樣詭異的存在？他她臉上那些暗銀紋路又是什麼？
無數疑問盤旋在心頭，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對方救了他，還在幫他壓製詛咒，這就夠了。
“多謝。”他再次低聲道謝，這次帶上了幾分真誠。
灰袍人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將皮囊塞好，放在龍沐陽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用那沙啞低沉、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說了進入地穴後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陽髓草藥力……可持續十二時辰……屆時……需再次塗抹……能否根除……看你造化……”
說完，他她便不再理會龍沐陽，轉身走回火堆旁，重新背對著他坐下，如同化作了一尊沉默的石像。
龍沐陽看著對方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右臂上那持續傳來的、帶著希望的灼痛，緩緩閉上了眼睛。
至少，暫時……活下來了。
而關於這神秘灰袍人的身份，以及他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葬地邊緣，又為何要救自己……這些謎團，隻能等日後，再慢慢探尋了。
龍沐陽的傷勢和詛咒暫時得到控製，但與神秘灰袍人的共處才剛剛開始，葬地邊緣的生存挑戰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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