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殘火映影，龍紋謎深
被晧半拖半扶地弄回篝火邊兒上，龍沐陽感覺自己跟條死狗也沒啥區彆了。渾身上下哪兒都疼，不是那種尖銳的刺痛，而是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被掏空了的酸軟和疲憊，還帶著股子陰脈死氣殘留的寒意，讓他控製不住地微微打著哆嗦。
晧把他安置在靠著洞壁的乾草堆上，又默默給那將熄的篝火添了幾根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同樣乾巴巴的柴火。火苗重新躥高了些，橘紅的光映在臉上，總算驅散了一點那附骨之疽般的陰冷。
龍沐陽癱在那兒，連啃地根的力氣都沒了，隻能小口小口喘著氣，看著對麵晧的身影被火光投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拉得老長，隨著火苗晃動而扭曲變幻。
“這鬼法子……真不是人受的……”他有氣無力地哼哼，嗓子眼兒裡還帶著股血腥子味兒，“不過……好像……是管點用。”他嘗試著動了動左手手指，感覺比之前確實靈便了那麼一絲絲，雖然微乎其微，但在這絕境裡，任何一點好轉都足以讓人眼眶發熱。
晧沒接話，隻是抱著膝蓋，恢複了那尊石像的姿勢。火光偶爾能照亮他帽簷下露出的一點點下頜線條，依舊是那種不見血色的蒼白。
地穴裡又陷入了那種慣有的沉默。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龍沐陽尚未平複的喘息。
閒著也是閒著，龍沐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開始在晧身上打轉。這次，他注意到晧那寬大灰袍的袖口處，似乎沾著點不太一樣的顏色——是一種暗沉的、近乎黑色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又或者是某種礦物的痕跡。
而且，在晧偶爾調整坐姿的時候，他隱約看到，對方那灰袍之下，靠近腰側的位置，似乎懸掛著幾個小小的、用某種骨頭或者黑色石頭打磨成的飾物，形狀古拙，看不真切。
好奇心跟貓爪子似的，撓得他心裡直癢癢。這人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救了他，給他藥，指點他用陰脈死氣療傷雖然過程生不如死），卻對自己的來曆諱莫如深。
“晧……兄，”龍沐陽舔了舔依舊乾裂的嘴唇，決定再試探一下，“你在這灰域……待了這麼久，就靠吃那地根活著？沒想過……出去？”
晧的身體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半晌，那沙啞的聲音才低低傳來：“出去……何處？”
龍沐陽被問得一噎。是啊，出去？外麵是茫茫灰雪，是黃泉怨溺，是巡葬使，還有那見鬼的幽冥殿。比起外麵，這地穴反倒像個避難所了。
“總……總有彆的去處吧？這葬地邊緣，難道就沒彆的活物？或者……像你一樣的人？”他換了個方式問。
這一次，晧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久到龍沐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灰域……是牢籠……亦是……墳場。”晧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活物……稀少。如我這般……苟活者……或許有……未曾……遇見。”
牢籠？墳場？龍沐陽心裡一沉。這形容可真夠絕望的。
他還想再問，晧卻忽然站起身，走到了洞穴另一側，在那堆獸皮和零碎物品裡翻找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巴掌大小、扁平的，像是用某種黑色石板磨成的東西走了回來。
他將那石板遞到龍沐陽麵前。
龍沐陽疑惑地接過，入手冰涼沉重。石板上刻著一些歪歪扭扭、極其抽象的劃痕，像是隨手亂畫的，又像是某種古老的、他完全看不懂的符號。但在這些雜亂劃痕的間隙，他眼尖地發現，有幾個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圖案！
那圖案……赫然是某種龍形的紋路！雖然線條簡練，但那崢嶸的頭角、矯健的身姿，與他記憶中獲得北冥傳承時感受到的龍族威嚴，隱隱有著幾分神似！而且，這龍形紋路的風格，與他之前在石室壁畫上看到的、屬於敖辛前輩那一時代的古老龍紋，極為接近！
“這是……？”龍沐陽猛地抬頭，看向晧，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
晧指了指石板上的龍形紋路，又指了指龍沐陽，最後，那裹著布料的手指，緩緩點向了他自己胸口的位置。
“你……識得……此紋？”晧的聲音裡，似乎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波瀾。
龍沐陽看著晧，又低頭看看石板上那古老的龍紋，一個大膽的猜測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這晧，難道也和北溟龍族有關？所以他才會救身負北冥龍元的自己？所以他臉上那些詭異的暗銀紋路，或許並非詛咒，而是某種……龍族血脈的異變表征？所以他才會擁有陽髓草這種至陽之物，來對抗戮神矛的詛咒？
無數線索瞬間串聯起來，指向一個驚人的可能性！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緊緊盯著晧那被帽簷徹底遮擋的麵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認得。這是……北溟龍族之紋！”
地穴內，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帽簷的陰影下，龍沐陽似乎感覺到，那兩道淡銀色的目光，正穿透黑暗，死死地釘在自己身上。
篝火，依舊在安靜地燃燒，將兩人對峙般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
龍沐陽一語道破天機，晧的真實身份即將揭曉？北溟龍族的古老秘辛，是否會在此刻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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