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了粉末。
她那雙能看穿謊言的眼睛告訴她。
這一切。
都是真的。
那個慈愛的父親，那個英明的君主。
不過是一張畫皮。
畫皮之下，是令人作嘔的自私、貪婪與殘暴。
“咳……咳咳……”
床上的老人，突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他醒了。
那是回光返照。
國王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死死盯著麵前的梅根。
他感受到了。
那種靈魂被強行翻開，所有秘密被暴曬在陽光下的恐懼。
“你……你是誰？！”
國王的聲音沙啞刺耳，帶著垂死野獸的驚惶。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梅根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是來幫你解脫的人。”
她的臉上帶著笑，那笑容在國王眼裡，比地獄的魔鬼還要恐怖。
國王轉過頭，看到了癱坐在地上的維羅妮卡。
看到了女兒眼中那徹底破碎的光，那是絕望，是震驚，更是……憎恨。
他知道。
他知道女兒看到了一切。
“維羅妮卡……”
國王伸出手，想要去抓女兒的裙角。
“父王……為什麼？”
維羅妮卡抬起頭，淚水早已流乾，隻剩下空洞的質問。
“那些人……那些被燒死的女孩……她們都是無辜的啊！”
“無辜？”
國王的手僵在半空。
原本的驚惶，在這一刻突然變成了一種扭曲的憤怒。
那是被揭穿後的惱羞成怒。
是權威受到挑戰時的本能反擊。
“我是國王！”
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噴在金絲被麵上。
“這個國家是我的！她們的命也是我的！”
“為了保住我的王位，為了讓卡萊昂家族延續下去，死幾個賤民算什麼？！”
“我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你能繼續穿這種好看的裙子！為了你能繼續當你的天真公主！”
他越說越激動，那張枯瘦的臉因為充血而變得紫紅。
“你懂什麼！你這個蠢貨！”
“你以為你吃的麵包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維羅妮卡呆呆地看著他。
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這就是她的父親。
這就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王室血脈。
肮臟。
透頂的肮臟。
“你……”
維羅妮卡張了張嘴，喉嚨裡隻能發出破碎的氣音。
國王看著女兒那如同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心中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最惡毒的怨恨。
他猛地指向站在一旁的梅根，又指著維羅妮卡，發出了臨死前最淒厲的詛咒。
“是你……”
“是你把這個魔鬼引來的！”
“孽女！是你害死了我！”
“我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把你掐死！就像掐死你那個不聽話的母親一樣！”
這句話，成了壓垮維羅妮卡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
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噗！”
國王噴出一口黑血。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天花板，像是要看穿那虛偽的蒼穹。
所有的貪婪、恐懼、憤怒、怨恨。
在他咽氣的瞬間，凝結到了極致。
梅根輕輕抬起手。
一隻通體漆黑，翅膀上帶著金色骷髏花紋的巨大蝴蝶，從國王大張的嘴裡爬了出來。
它抖動著濕漉漉的翅膀，跌跌撞撞地飛向梅根。
最後，融入了她的掌心。
一股龐大而醇厚的能量，瞬間充盈了梅根的四肢百骸。
“多謝款待。”
梅根眯起眼，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就在這時。
“砰！”
寢宮厚重的橡木大門，被人從外麵暴力撞開。
巨大的聲響，震得牆上的掛毯都在顫抖。
雜亂的腳步聲湧了進來。
“父王！”
“誰在裡麵！”
大王子和二王子，穿著全套的鎧甲，手持利劍，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兵衝了進來。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屍體。
看到了那個站在屍體旁，一臉愜意的紫裙魔女。
以及那個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小妹。
大王子的眼睛瞬間紅了。
不是因為悲傷。
而是因為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一個可以鏟除異己，名正言順登上王位的借口。
“有刺客！”
他舉起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指梅根和維羅妮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抓住那個魔女！”
“還有那個勾結外人，謀殺父王的叛徒維羅妮卡！”
“就地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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