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
光怪陸離的法則碎片,像五彩斑斕的玻璃,在這片無垠的虛空中,緩慢漂浮,碰撞,然後湮滅。
一道金色的流光,正以一種近乎於狼狽的姿態,瘋狂地穿梭在這片混亂的背景板裡。
那是一位女神。
她頭戴著由星辰編織的冠冕,身披著由信仰凝聚的長袍。
本該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存在。
此刻,卻像一隻被獵犬追趕的兔子。
“桀桀桀……”
一陣慵懶又帶著戲謔的笑聲,像附骨之蛆,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那笑聲並不大。
卻帶著一種能穿透靈魂的魔性,讓她引以為傲的神格,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跑什麼呀,我的好姐姐。”
彌婭的聲音,沙啞,性感,像最醇的美酒,也像最致命的毒藥。
她邁著優雅得如同在自家後花園散步的貓步,不緊不慢地跟在女神身後。
距離,卻在一點點地,無可挽回地,被拉近。
“讓我看看嘛。”
“看看傳說中的至上真神,到底長什麼樣子。”
女神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金色的眼瞳裡,滿是無法遏製的恐懼。
“你不要過來啊!”
她的聲音尖銳,帶著哭腔,徹底失去了神明的威嚴。
“你這個瘋子!怪物!變態!”
彌婭舔了舔自己猩紅的嘴唇,那雙紫色的眼眸裡,是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的愉悅。
“彆怕嘛。”
“我隻是……對你有點好奇。”
女神已經慌不擇路。
她不敢回頭,隻能拚儘全力,向著前方那片看起來更明亮一點的區域衝去。
然後。
她撞上了一堵牆。
一堵溫暖的,堅實的,帶著淡淡好聞氣息的“牆”。
女神一屁股摔在了虛空之中,腦子嗡嗡作響。
她茫然地抬起頭。
看到了一個男人。
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臉上帶著溫和的,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一瞬間。
女神的眼睛裡,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是人類的神?
還是某個路過的,善良的神明?
她連滾帶爬地,想要躲到那個男人的身後,尋求庇護。
白日瀾沒有動。
他隻是微微側過頭,視線越過驚魂未定的女神,落在了不遠處,正緩步走來的彌婭身上。
彌婭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白日瀾,臉上那種戲謔的笑容,收斂了一點。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小小的抱怨。
“主人,您怎麼來了?”
“打擾人家打獵,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白日瀾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慢慢地,發生了一點變化。
那溫和的,包容的弧度,變得更深,更彎。
嘴角,咧開了一個危險的,帶著一絲邪氣的角度。
然後。
一陣低沉的,帶著胸腔共鳴的笑聲,從他喉嚨裡滾了出來。
“桀桀桀……”
女神剛剛燃起的那一絲希望,在這一瞬間,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得乾乾淨淨。
她僵硬地,一點一點地,轉過頭。
看著那個還在笑著的男人。
那張臉,明明還是那張溫和無害的臉。
但那笑聲,那眼神……
比身後那個女惡魔,還要讓她感到恐懼。
那是一種來自生命層次最深處的,無法反抗的,絕對的戰栗。
她明白了。
這兩個人,是一夥的。
不。
身後那個,是獵犬。
而眼前這個,是披著人皮的,深淵本身。
女神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她看著眼前這兩個臉上帶著同款“桀桀”笑的怪物,一步步向她逼近。
大腦,一片空白。
她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那頂由星辰編織的冠冕,從她頭上滑落,摔在虛空裡,碎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塵埃。
“您……”
“您才是至上……”
她的聲音,細若蚊呐,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絕望。
白日瀾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
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含雜質的,即將開始享用一頓美餐的愉悅。
“至上?”
他重複著這個詞,然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不,不,不。”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跪地發抖的女神麵前,輕輕搖了搖。
“我可不是什麼至上真神。”
白日瀾向前走了一步。
他彎下腰,湊到女神的耳邊,用一種近乎於情人低語的親昵口吻,輕聲說道。
“我隻是一個……”
“被你寫進本子裡,到處傳播的,倒黴蛋而已啊。”
女神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抬起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瞳孔裡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恐。
本子?
什麼本子?
“哎呀,主人。”
彌婭蓮步輕移,走到白日瀾身邊,親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將身體貼了上去。
她看著地上那個已經嚇傻的女神,故作驚訝地捂住了嘴。
“難道說,這位‘姐姐’,就是那個把您寫成美少女的……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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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瀾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他緩緩轉過頭,看著彌婭那張唯恐天下不亂的臉。
“還有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
彌婭眨了眨那雙勾人的紫色眼眸,繼續添油加醋。
“哦,對了,還有您那不為人知的特殊癖好……”
“閉嘴。”
白日瀾打斷了她。
他重新看向地上的女神,那雙溫和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任何笑意。
隻剩下冰冷的,不帶任何溫度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