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車隊一路開回據點外的土坡,探照燈在牆麵上掃了一圈。
鐵門半掩著,一側的鋼板被撞得向內凹陷,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連續頂過。
牆根處散著幾攤暗色的液體,延伸到門內。
“有人在嗎?”隊長拍著車門跳下去,聲音被夜風吹散。
門後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守衛把門往外拉時,手還在抖。
“快進來,彆站在外麵。”
巡邏隊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混著火藥味和金屬味的空氣。
據點的院子被燈照得一片慘白,地上橫著翻倒的沙袋,有些沙袋被撕開,棉麻的纖維散了一地。
兩具“東西”被拖到院牆邊,用鐵鏈捆住上肢和軀乾。
它們的形狀像人,但四肢的角度是錯的,軀乾塌成一個扭曲的弧,脖頸的位置像是沒有骨。皮膚呈灰暗色,像風乾後的肉,卻在燈光下還能看到輕微的起伏。
一個守衛舉著步槍站在旁邊,腳不自覺後退了一步:“這兩個……被打斷了脊柱,不動了。”
隊長靠近看了幾秒,隻看見它們腹側的位置像被子彈打穿過,洞口周圍的組織未呈正常潰散,而像是某種被撕開的纖維。
“該死,傳言是真的……”
院子另一邊傳來壓抑的呻吟聲。
三間臨時搭起的鐵皮屋裡亮著燈,裡麵架著幾張急救床。
士兵進屋後便停住了腳步。
躺在床上的五六個人,有的胸口包著厚厚的布條,有的手臂被折成反向的彎,有的臉被抓出長長的一道口子。
醫護把一隻沾著血的剪刀丟進盆裡,手上抖得拿不穩紗布。
“襲擊過去了多久?”隊長問。
負責看守的人聲音乾啞:“半個小時。它們從後牆那邊鑽出來的,我們開火後才頂住……但它們太快。”
他說著看了一眼院牆方向。
牆根處散著一排深的刮痕,像是硬物在水泥上狠狠劃開,碎屑堆成薄薄一層。
隊長走過去蹲下檢查,一根手指寬的劃痕上還留著斷裂的混凝土粒子。
旁邊的駐地指揮把煙摁滅:“我們的人中有三十多傷員,死了九個。後牆的崗哨直接被拖走了……”
有士兵低聲補了一句:“那東西被機槍打得翻了兩次,又爬起來往門這邊衝。”
隊長站起身,把目光移向牆角那兩具癱著的變異體。
它們的胸腔規律起伏著,每次起伏都像是在嘗試聚攏什麼力量,卻又在下一秒無力地散掉。
醫護人員從鐵皮屋裡拖出一具蓋著布的屍體,布蓋被風吹起一角。
隊長看見那名士兵的喉嚨處裂著一道細長的傷口,邊緣整齊。
院子裡沒人說話。
據點的燈光在夜裡顯得刺眼,照著那兩具無法再動的變異體,也照著牆根下凝固的血跡。
遠處的沙地有風刮過,揚起薄薄一層灰。
守衛把鐵門重新關緊,鎖扣敲在一起時發出一聲沉重的響。
外麵看不見的地方,仍有動靜在黑暗裡來回移動。
院子裡短暫的忙亂平靜下來後,隊長讓通訊兵把便攜電台架在沙袋上。
通訊兵把頻率校到指揮鏈應答通道,試著呼叫附近的友軍據點。
“這裡是十八號水井前哨,遭遇不明襲擊,傷亡嚴重,請求增援,請求醫療車隊,請複誦。”
電台裡先是沙沙的噪聲,像有人在遠處拖著鐵片。
通訊兵又往前推了一格功率。
“十八號請求增援,請複誦。”
噪聲突然斷了一下,接著傳來一陣混亂的衝突聲。
先是有人喊著什麼,詞語被風一樣的響動衝得聽不清,背景裡能聽見槍聲密集地拍打著牆麵。
隊長皺眉:“是哪一邊的頻道?”
通訊兵擺擺手讓他彆說話,繼續把耳機貼在耳朵上。
電台裡忽然出現一聲極尖的喊叫,像是某個人在被拖走時發出來的最後一口氣,聲音被壓得變形,斷在半截。
緊接著傳來桌椅倒地的撞擊聲,呼吸亂成一團。
有人在電台那頭吼“關門!快關門——”
話沒有說完,聲音被某種沉悶的闖入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