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
變化最先在姬永蘭身上顯現。
她已二十五歲,南三河的水養育出她窈窕的身段,眉宇間依稀可見母親昊文蘭年輕時的清秀,隻是那雙杏眼裡,常常浮現一層淡淡的迷茫。
鄰公社的刁金榮常來串門,他是個手腳粗壯、沉默寡言的莊稼漢,身上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每次來時,他會幫著姬忠楜鍘草、挑水,動作麻利,汗水浸透了他那粗布褂子的背部。
昊文蘭看著這個敦實的後生,心裡既覺得踏實,又總覺得心頭有點沉甸甸。
那天午後,刁金榮又來了。
他坐在堂屋門檻上,手裡捧著一碗昊文蘭倒給他的涼茶,大口大口地喝著。
姬永蘭坐在縫紉機前,專注地給一件確良襯衫鎖邊。
細密的針腳在光滑的布料上流暢地前行,發出悅耳的“噠噠”聲,她低垂的脖頸彎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陽光斜斜地灑進來,落在她靈巧翻動布料的手指上,那白皙的手指,帶著常年與針線打交道留下的細膩與柔韌。
昊文蘭坐到女兒身邊的小板凳上,拿起一件舊衣準備縫補。
她捏著針,線頭在嘴裡抿了抿,眼睛卻偷偷瞟著門檻上那個沉默的背影。
“蘭啊,”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被縫紉機的“噠噠”聲蓋過,“金榮這娃……實誠,肯下力氣。
可娘瞅著……”她頓了頓,針尖在布料上無意識地戳著,“他就像那河灘上的石頭,穩穩當當的,可……也就那樣了。”
姬永蘭踩動踏板的腳微微一頓,機針也隨之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目光在刁金榮那寬厚卻略顯木訥的背影上徘徊,又轉回母親憂心忡忡的臉龐。
“娘,我知道。”她輕聲說,像一片飄落的柳絮,“他有他的路,我也有我的。”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份淡淡的釋然與認命。
“路……走著看吧。”她盯著機針下迅速移動的布料,語氣平靜而堅決。
.那雙靈巧的手指依舊在布料上翻飛,但指尖觸碰到的,似乎已不再是光滑的確良,而變成了粗糙的麻布,帶著一種令人沮喪的質感。
縫紉機的“噠噠”聲,此刻像是命運的秒針,固執地、無情地向前走著,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無法逆轉的時光。
與此同時,二姐姬永英帶著一股利落的氣息離開了家。
她背著一個碎花布包袱,裡麵裝著幾件換洗衣裳和母親偷偷塞進去的兩個煮雞蛋。
清晨的寒氣讓她微微縮著肩膀,站在公社簡陋的汽車站牌下。
姬永海推著家裡那輛舊自行車,鈴鐺早已不響,車身嘎吱作響,卻依然堅韌。
她的身影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堅韌,就像那片河邊堅韌的蘆葦,麵對風雨依然挺立。
“磚瓦廠的活兒重,粉塵大,自己多當心點。”
姬永海一邊扶好自行車,一邊叮囑著二姐。
他那雙粗糙的手,雖然滿是老繭,卻透著一股不屈的韌勁。
二姐的眼睛比永蘭還要銳利,像河邊那片堅韌的蘆葦,風吹不倒,雨打不垮。
永海回到家中,和父母商量著要添製兩樣“家當”:
一是平板車,為了能長久在生產隊乾活,他覺得必須添置一件能提高效率的工具,既能緩解肩挑的勞累,又能短途運輸,甚至可以用來搬運那些扛不動的重物,甚至達成千斤左右的運輸任務。
這種工具在當時看似簡單,卻能極大改善生活的困難,也代表著他對未來的希望。
二是要置辦一輛自行車。
沒有太多的資金,也沒有渠道買新車,半新的也可以。
這樣一來,去周邊縣城辦事、交流、聯係都方便多了。
父母知道永海的心思,他這是要在農村紮根,做個有誌氣的新時代農民。
昊文蘭和姬忠楜經過商量,決定:
不管多難,也要滿足孩子的願望。
哪怕是“拆房子賣地”,隻要能讓孩子走得更遠。
那年,福緣大隊的農家,能同時擁有這兩樣“家當”的家庭,寥寥無幾。
永海的這個決定,既是對自己未來的規劃,也是對父母信任的最好回應。
這份規劃,體現了他對自己生存之道的深刻思考,也彰顯了父母當年對他的信任、期待與厚望。
對於永海的弟弟妹妹們,父母更是寄予厚望,希望他們能堅持求學,走出一條不同的路,成為未來的希望。
故事在這裡繼續展開,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每個人都在不同的軌跡上奮力前行。
家人的心思、生活的重壓、夢想的微光,交織成一幅動人的畫卷。
在這片土地上,關於希望、堅韌與變革的故事,就像那徐徐飄來的秋風,緩緩展開,等待著下一章的精彩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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