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開!”姬忠楜喊了一聲,猛地把昊文蘭往旁邊一推。
話音剛落,堂屋正中的大梁“哢嚓”斷了。
那是根老鬆木,用了快四十年,此刻像條被打斷的脊梁,帶著上麵的麥秸和泥土砸下來,供桌被砸得稀爛,牌位摔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
沒人受傷,可誰都沒說話。
昊文蘭看著斷成兩截的大梁,嘴唇哆嗦著,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地上的香灰裡。
姬忠楜,蹲下去撿牌位,手指抖得厲害,撿了三次才把牌位捏穩。
姬永海的後背又開始疼了,是那年摔的舊傷在跳。
他盯著那根斷梁,麥秸從梁上垂下來,像老人的白胡子,他突然開口:
“蓋房吧。”
“蓋房?”姬永洲剛要去扶爹,聽見這話猛地回頭。
他是老二,剛從兩淮財校畢業,在本縣柘塘林牧廠任會計。
性子最急,“大哥,你說真的?”
“真的。”
姬永海看著兩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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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磚瓦房,五間正房,兩間廚房,讓爹娘住得踏實。”
姬永洪是老三,年紀輕,眼睛亮:
“我支持大哥的想法,可我剛上班,一個普通教師,什麼時候才能賺足蓋房的錢呐!”
“錢不夠,由我砸鍋賣鐵去湊!你們剛走出校門那有什麼好辦法,但要我們三兄弟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這辦法總會有的。”
姬永海攥著拳頭,指節都白了,否則,等我們賺足了蓋房錢再來建房子,父母的罪就受足了。
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怎能忍心讓父母再遭眼下這種為遮風避雨發愁的日子。
姬忠楜聽了大兒子的談論突然咳嗽起來,咳得腰都彎了。
他擺擺手,把牌位放在牆角:
“彆折騰了,我跟你娘多少年都捱過來了,讓我們繼續往前熬吧,眼下到那裡弄蓋房的錢呐……”
“爹!”姬永海打斷他,“去年東牆塌了,您險些出大事;今年大梁斷了,下次呢?”
他指著屋頂的窟窿,雨水已經開始往裡滲,滴在地上的斷梁上。
“您跟娘再住這房裡,我們三個能睡得踏實?”
昊文蘭抹了把臉:“永海,蓋瓦房要多少錢?聽說得八、九千、萬把塊呢?……”
“除自備材料,還要籌五、六千吧。”
姬永海早就盤算好了,他在鄉裡分管基建,這些賬算的一清二楚。
“鋼材、水泥、磚瓦、木材、椽子、旺蓆等等一樣都不能少。”
約六千元,在1984年的蘇北農村,是個能把人嚇癱的數。
姬永海才當上副鄉長,月薪七十六塊;姬永洲剛走上工作崗位,月薪四十三;姬永洪工作還在實習期。三兄弟不吃不喝,也得攢四、五年。
“你們都不要煩了,大家隻要有這個信心,先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艱苦奮鬥熬幾年,總能克服眼前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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