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軀》第十七章：合作
晨光熹微，穿過出租屋狹小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慘白的光斑。陳墨盤膝坐於冰冷瓷磚上，呼吸悠長。胸腔內，玄黑色龍珠搏動沉穩，昨夜被龍元衝刷後彌合的那道裂痕邊緣，溫潤的光澤似乎又凝實了一絲。新生的那縷龍元，如同初春融化的溪流，在裂痕間流淌得更加順暢，滋養著這具正趨向完美蛻變的軀體。
他緩緩睜開眼。熔金般的龍瞳在昏暗光線下微不可察地一閃，隨即隱沒，恢複成深邃平靜的黑眸。一夜修煉，驅散了身體的疲憊，但腹中的空虛感卻更加清晰。龍元的運轉，對能量的消耗遠超常人。
桌上，薑然送的那部嶄新旗艦機屏幕亮起，一條信息跳了出來，簡潔明了：
【薑然】：930，和顏國際大廈a座15層。找前台報名字。
陳墨起身，動作間帶著一種非人的協調與輕靈。他沒有穿那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而是換上了一套薑然昨日“順手”留在出租屋裡的衣物——剪裁合體的深灰色休閒褲，一件質地柔軟的黑色高領薄毛衣。衣物很新，帶著淡淡的洗滌劑味道，貼合著他勻稱挺拔的身材，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將那份沉靜內斂下的力量感襯托得恰到好處。
他拿起新手機，冰涼的玻璃機身入手。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龍元，如同無形的探針，再次極其隱蔽地拂過外殼與接口。沒有異常的能量波動。他將其揣入口袋。
推開鐵門，城市清晨特有的、混合著尾氣與早點攤氣息的空氣湧入鼻腔。陳墨融入街邊匆匆的人流，步伐沉穩，卻比周圍人快了不止一分。公交站牌下擠滿了人，他視若無睹，徑直走向最近的地鐵站。早高峰的地鐵如同沙丁魚罐頭，汗味、早餐味、香水味混雜成令人窒息的濁流。陳墨站在角落，身體隨著車廂晃動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如同一根釘在湍流中的鐵樁。周圍擁擠的人群，嘈雜的聲音，渾濁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衝擊著他敏銳的感知，卻被一層無形的、源自龍魂的沉靜壁壘隔絕在外。他微微闔眼，意念沉入龍珠，那縷溫潤的龍元在體內緩緩流轉，將外界的喧囂進一步過濾、淡化。
四十分鐘後，地鐵到達市中心區域。陳墨走出站口，眼前豁然開朗。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反射著清冷的晨光，玻璃幕牆如同巨大的冰晶。和顏國際大廈便是其中一座，造型現代流線，銀灰色的外牆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a座15層。電梯門無聲滑開，一股混合著高級香氛、消毒水與紙張油墨的獨特氣味撲麵而來。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倒映著天花板上簡約的幾何燈具。前台區域開闊明亮，幾位妝容精致、穿著統一製服的年輕女孩正忙碌著。空氣裡彌漫著一種高效、專業卻又帶著一絲距離感的氛圍。
“您好，請問找哪位？”一位前台小姐露出標準化的微笑，聲音甜美。
“陳墨。薑總約見。”陳墨報上名字，聲音平靜無波。
前台小姐在麵前的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查詢，笑容立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陳先生您好！薑總交代過了，請您稍等，我馬上通知。”她拿起內線電話低聲說了幾句。
等待的片刻，陳墨看似隨意地站在前台旁，目光平靜地掃視著周圍。龍珠帶來的感知力悄然鋪開。他“聽”到了辦公室內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鍵盤敲擊聲、壓低嗓門的交談聲；他“嗅”到了不同辦公室飄散出的咖啡、香水、甚至某種化學製劑殘留的微弱氣味；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這座龐大建築深處，某些區域如研發實驗室）傳來的、更加強烈和穩定的能量波動——那是大型精密儀器運轉產生的電磁場和電流！如同隱藏在平靜海麵下的暗流，帶著一種冰冷的、工業化的吸引力，讓龍珠表麵的雷紋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陳先生，這邊請。”一位穿著乾練套裝、戴著細框眼鏡的年輕女子快步走來，臉上帶著職業化的笑容，“我是薑總的助理，林薇。薑總正在開會，她交代我先帶您去產品部和攝影棚那邊熟悉一下環境，造型師安娜老師已經在等您了。”
陳墨頷首，沉默地跟上林薇。穿過明亮寬敞的開放式辦公區，一道道或好奇、或驚豔、或帶著評估意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目不斜視，步伐穩定，那股沉靜內斂、仿佛隔絕於喧囂之外的氣場，反而讓一些原本想小聲議論的人下意識地噤聲。
產品研發部區域明顯更加安靜，空氣裡化學試劑的味道也濃重了些。透過巨大的玻璃隔斷，能看到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正在操作各種儀器。林薇沒有帶他深入，隻在展示區稍作停留。巨大的展示牆上，陳列著“煥活新生”係列的全線產品，燈光打下來，磨砂玻璃瓶身折射出柔和的光澤。
“這就是您將要代言的核心產品線。”林薇介紹道，“主打的高山雪絨花萃取精華和複合植物活性因子，都源自我們實驗室的尖端成果。”她拿起一瓶淡金色的精華液，動作專業地打開蓋子，“陳先生要不要感受一下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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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鬱、混合著多種植物萃取精華和化學合成香精的氣味瞬間彌散開。陳墨的嗅覺何其敏銳，這人工合成的馥鬱香氣在他感知中如同渾濁的泥沼，其中蘊含的那點微弱的植物活性成分，對他這具正在被龍元淬煉的軀殼而言，更是毫無意義，甚至帶著一絲雜質般的排斥感。
他麵上卻不動聲色，學著林薇的樣子，用指尖沾取了一點晶瑩粘稠的液體，在虎口處輕輕揉開。冰涼的觸感傳來，帶著人工的滑膩。他微微蹙眉，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一個初次接觸高端護膚品、感覺新奇又略帶不適的普通人。
“很…特彆。”他給出了一個模糊的評價，指尖的龍元本能地將沾染的精華液極其細微地蒸乾、分解。
林薇笑了笑：“剛開始可能不太習慣，效果是很好的。”
離開產品部，穿過幾條明亮的走廊，喧鬨的人聲和節奏感強烈的背景音樂隱隱傳來。推開一扇厚重的隔音門，眼前豁然開朗。
巨大的攝影棚，如同一個獨立的工業王國。高聳的桁架上懸掛著各種形狀的巨大柔光箱、束光筒、反光傘，粗壯的黑色電纜如同蟒蛇般蜿蜒在地麵。背景區搭建著幾個截然不同的場景雛形：一個是用大量綠植和透明玻璃營造的溫室一角，生機盎然；另一個則是充滿金屬管道和儀表盤元素的未來感實驗室背景，冷硬科技；角落裡還堆放著一些仿古磚牆的道具。
空氣中彌漫著木材、油漆、電線膠皮、以及各種化妝品混合的複雜氣味。
棚內已有不少人在忙碌。燈光師在調試巨大的燈頭，助理們推著掛滿衣服的移動衣架穿梭，化妝師正在整理琳琅滿目的工具箱。
“安娜老師！”林薇揚聲招呼。
一道身影從一堆反光板後轉了出來。
林安娜。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身材高挑，穿著寬鬆的黑色工裝褲和同樣黑色的緊身背心，露出一截緊實的小麥色手臂。利落的短發染成銀灰色，幾縷挑染的紫色垂在額前。她臉上沒什麼妝，隻塗了暗紅色的口紅，襯得膚色更顯健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神銳利得像鷹隼，帶著藝術家特有的專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狂野不羈。她手裡正擺弄著一個沉重的專業單反相機，脖子上還掛著一個。
她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林薇身邊的陳墨。那眼神沒有絲毫客套的打量，更像是一種穿透性的掃描，帶著x光般的審視，仿佛要剝開皮囊，直刺靈魂深處的某種特質。
陳墨平靜地回視。他能感覺到這女人目光中蘊含的強烈意誌和敏銳感知力，遠超普通人。
幾秒鐘的沉默對視。
林安娜嘴角忽然咧開一個近乎鋒利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她沒有看林薇，徑直停在陳墨麵前一步之遙，仰著頭，毫不避諱地上下掃視著他，從微微敞開的毛衣領口露出的鎖骨線條，到筆直的雙腿。
“哈！薑然這次沒吹牛！”她的聲音帶著點沙啞的磁性，語速很快，“陳墨？對吧？我是安娜。”她沒伸手，隻是用拿著相機的手隨意指了指自己，“你這張臉…這身材，這氣質…還有這股勁兒…”她眯起眼，湊近了些，仿佛在捕捉陳墨瞳孔深處那難以言喻的沉靜與力量感，“…絕了！簡直是天生為我的鏡頭長的！比薑然發我的破手機偷拍照片強一萬倍！”
她猛地轉頭對旁邊一個助理喊道：“小楊！去把我那套備用的‘暗湧’係列樣衣拿來！深灰和玄黑主調那套！快！”語氣不容置疑。
助理小楊連忙應聲跑開。
安娜這才像是剛注意到旁邊的林薇，隨意地揮揮手：“行了林助理，人交給我，你去忙吧。薑然開完會讓她直接過來。”
林薇似乎早已習慣安娜的作風，對陳墨禮貌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安娜的目光重新回到陳墨身上，如同找到了心儀的獵物，熾熱而直接：“彆緊張，陳墨。在我這兒，你不用‘演’。把你藏在這身漂亮皮囊下麵的東西…把那股勁兒，透出來一點點，就一點點，給鏡頭嘗嘗鮮，懂嗎？”她舉起手中的相機，鏡頭黑洞洞地對準了陳墨的臉，手指已經搭在了快門按鈕上，眼神銳利如刀，“現在，看著我。想象你腳下不是攝影棚的地板，而是…嗯…一座剛剛蘇醒的火山口？或者…一塊在深海沉睡了萬年的黑鐵？”
快門的哢嚓聲，在空曠的攝影棚裡清脆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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