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帶回來的省城大貨船訂單,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在小小的院子裡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五……五十個肉末火燒?”周寡婦驚得手裡的麵團都忘了揉,“還要帶省城去?我的老天爺,那省城得多遠啊!”
孫鐵柱也張大了嘴,憨厚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省城的人……也吃咱這鄉下玩意兒?”
小丫則興奮地蹦起來,扯著李二狗的袖子:“哥!哥!咱的點心要去省城了!是不是以後全省的人都知道了?”
趙四最是得意,叉著腰,仿佛這訂單是他談下來的一樣:“那可不!那管事吃了直豎大拇指,說咱這火燒實在,比他們省城那些華而不實的點心強多了!點名要咱的呢!”
李二狗心裡也是怦怦直跳,強壓下激動,仔細問道:“趙四,那管事還說啥了?比如……這貨船多久跑一趟省城?以後還能不能訂?”
趙四撓撓頭:“這個……俺光顧著高興了,沒細問……好像說是一個月來回兩三趟?下次來估計得十來天後了。”
一個月兩三趟!李二狗的眼睛瞬間亮了。如果每次都能有這樣一個穩定的訂單,哪怕量不大,也是一個極其寶貴的開端!這意味著他的產品得到了更廣闊市場的認可,打開了一條通往更遠天地的縫隙!
“好!太好了!”李二狗用力一拍大腿,“這是咱們的機會!必須把這單活兒乾得漂漂亮亮!讓省城的人記住咱‘小河村’的點心!”
他立刻來了精神,像一位即將出征的將軍,開始排兵布陣。
“周嬸!”他聲音洪亮,“這五十個火燒,咱得用最好的麵,最足的餡料!肉末剁得再細點,油給足!讓人家一吃就忘不了!”
“欸!放心吧!保準做得比往常還好!”周寡婦也來了勁,摩拳擦掌。
“鐵柱!”李二狗又看向孫鐵柱,“去看看咱的肉還夠不夠?不夠讓趙四明天趕緊去買!要新鮮的好肉!”
“俺這就去地窖看!”孫鐵柱扭頭就往地窖跑。
“趙四!”李二狗拉住正要跟著去的趙四,“你明天彆乾彆的了,就去碼頭守著!等那條貨船裝貨的時候,想辦法再跟那管事套套近乎,問問省城點心都是啥價錢?他們都稀罕啥口味的?下次啥時候回來?機靈點!”
“明白!包在俺身上!俺請他喝碗茶,準能套出話來!”趙四拍著胸脯保證。
最後,他看向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丫,笑道:“小丫,你的任務最重!這五十個火燒,咱不能像以前那樣用荷葉一包就完事。得想法子包得妥帖點,讓人家好拿,路上不容易壞。還得寫上個名簽,就寫‘小河李記·肉末火燒’!”
“嗯!”小丫重重點頭,小臉嚴肅得像接受軍令,“俺用乾淨油紙包!包得緊緊的!字也寫得工工整整!”
任務分配下去,院子裡頓時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以更高的效率運轉起來。周寡婦帶著婦人們精心製作,每一個火燒都做得格外飽滿金黃。孫鐵柱檢查食材一絲不苟。小丫則找來最好的油紙,笨拙卻認真地練習著包裝,還在李二狗的指導下,在一張小紅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小河李記”的字樣。
李二狗自己則蹲在院子裡,看著忙碌的眾人,心思早已飛向了遙遠的省城。
省城……那該是多大的地方?有多少店鋪?多少人?那裡的點心賣什麼價錢?人們喜歡什麼口味?
如果……如果他的點心真的能在省城站穩腳跟,哪怕隻是通過這條貨船慢慢滲透,那未來的前景……
他不敢細想,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野望在胸中升騰。原本覺得在鎮上縣裡賣賣就不錯了,現在才發現,外麵的天地如此廣闊!
幾天後,五十個精心製作、包裝妥當的肉末火燒,準時交到了那位省城貨船管事的手中。對方看到那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還貼著紅紙黑字標簽的點心,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滿意的笑容:“嘿!你們這鄉下鋪子,還挺講究!成,我帶回去讓夥計們都嘗嘗!”
送走貨船,趙四按照吩咐,果然又從管事那裡打聽到了一些省城點心的行情和大致口味偏好,雖然零碎,但對李二狗來說,卻如同珍寶。
省城的訂單,像一顆種子,在李二狗心裡埋下了一個更大的夢想。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在本地小打小鬨,開始有意識地將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
他嘗試著根據打聽來的模糊信息,調整點心的甜鹹度和油量,讓它更適應可能更“刁鑽”的省城口味。他甚至開始琢磨,能不能利用本地的山野特產,開發出一些省城沒有的獨特點心?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人還是那些人,但大家的精氣神卻仿佛又上了一個台階。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做的點心,將要走向一個更廣闊的舞台。
雖然前路漫漫,省城市場的大門也隻是剛剛裂開一條縫,但希望的火種已然點燃。
李二狗站在院子裡,望著遠處通往鎮外、延伸向遠方的土路,目光堅定而悠遠。
他知道,這一步邁出去,或許會有更多的艱難和挑戰,但也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新的野望,如同春日的野草,在他心中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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