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稅吏帶著衙役往鋪子裡一站,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趙四急得額頭冒汗,周寡婦手裡的擀麵杖“啪嗒”掉在地上,小翠更是嚇得躲到劉嫂身後。
“軍爺明鑒,”李二狗穩住心神,“俺們確實不知江北糧引在府城無效。但這糧食是正經買賣,有契約為證。”
稅吏板著臉:“任你說破天,規矩就是規矩!要麼補稅罰銀一百兩,要麼封店抓人!”
一百兩!眾人倒吸涼氣。這數目都快趕上鋪子大半年的盈利了!
正在僵持,忽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個富態的中年人,竟是府城最大的糧行吳掌櫃!
“喲,這是鬨的哪出啊?”吳掌櫃笑嗬嗬上前,對稅吏拱拱手,“王稅吏,好久不見。”
稅吏態度頓時恭敬了些:“吳掌櫃,您怎麼來了?”
吳掌櫃拍拍李二狗的肩膀:“李掌櫃是俺朋友。這點小事,給個麵子如何?”說著悄悄塞過去一錠銀子。
稅吏掂掂銀子,臉色稍緩:“既然吳掌櫃開口...補稅二十兩,下不為例!”
送走稅吏,李二狗忙向吳掌櫃道謝。吳掌櫃卻擺擺手:“舉手之勞。俺早就想結交李掌櫃了——聽說你家點心用了俺家的麵粉?”
原來如此!李二狗恍然大悟。自從用了吳記糧行的麵粉,點心質量更上一層樓,連帶糧行生意都好多了。
吳掌櫃壓低聲音:“劉記倒台後,糧市亂得很。俺想與李掌櫃長期合作:俺供好糧,你家用俺家麵粉,互利互惠,如何?”
這真是雪中送炭!李二狗當即應下。兩人簽了契約,吳掌櫃還答應先賒三個月的賬。
送走吳掌櫃,趙四樂得直拍大腿:“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啊!”
周寡婦卻嘀咕:“這吳掌櫃也太熱心了...”
小翠天真道:“人家是好人哩!”
唯有李二狗眉頭微皺。經商多年,他深知天上不會掉餡餅。吳掌櫃這般示好,必有所圖。
果然,沒過幾天,吳掌櫃就派人送來請帖,邀李二狗赴宴。地點竟是府城最貴的醉仙樓!
宴席上,吳掌櫃熱情非常,不住勸酒:“李老弟年輕有為!往後咱兄弟相稱!”
酒過三巡,才吐露真意:“聽說老弟接了陳老夫人壽宴的買賣?不知...能否分些給俺家親戚的點心鋪子?”
李二狗頓時警醒。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他婉拒道:“吳掌櫃見諒。陳家看重的是俺家手藝,若轉包他人,隻怕...”
吳掌櫃臉色微沉,旋即又笑:“無妨無妨!那...可否將你家點心的麵粉,全換成俺家特供的?價錢好商量!”
這才是真正目的!若全用吳家麵粉,就等於命脈捏在人家手裡。
李二狗推說考慮考慮。回鋪子後,立即讓趙四去打聽。果然,吳記糧行最近在大量收購麵粉作坊,想壟斷府城糧市。
“好個笑麵虎!”趙四氣得直罵,“比劉記還陰險!”
周寡婦憂心道:“這可咋辦?咱剛簽了契約...”
李二狗沉吟片刻:“契約隻說要買他家麵粉,沒說要買多少。咱明麵上用著他家的,暗地裡還得自己找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