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五味齋東家的一番深談,讓李二狗心中豁然開朗。獨自對抗吳記這棵盤根錯節的大樹,確實力不從心,但若能聯合其他同樣受其壓製的商家,形成合力,局麵或許就大不相同了。
從五味齋回來,李二狗立刻行動起來。他讓趙四和孫鐵柱分頭去聯絡那些平日裡對吳記怨聲載道的中小商戶,主要是些酒坊、油坊、雜貨鋪等,這些店鋪同樣苦於吳記操控原料價格、擠壓利潤空間。
起初,不少商家心存顧慮,怕得罪吳記招來報複。李二狗便一家家登門拜訪,推心置腹,將聯合采購、分攤成本、共享運輸、抱團取暖的好處細細道來。他不再單打獨鬥,而是以“小河李記”如今在普通市民中的好名聲和穩定的點心生意作為信譽擔保。
“諸位想想,吳記為何能肆意抬價?就是因為咱是一盤散沙,任他拿捏!若咱們十幾家、幾十家聯合起來,一次采購的量遠超他吳記,還怕找不到更便宜的貨源?還怕找不到肯合作的船隊車行?”李二狗的話,樸實卻極具說服力。
漸漸地,願意加入的商家多了起來。大家秘密聚了幾次,推舉李二狗和五味齋東家為首,成立了一個鬆散的“商戶聯盟”,約定信息互通、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第一次聯合采購的目標,就定在了吳記控製最嚴的江南稻米和江北油脂上。
聯盟的事在極其隱秘中進行,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吳記那邊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加緊了對小河李記的監視。李二狗察覺到鋪子附近常有些生麵孔晃悠,心知必須更加小心。
這天夜裡,一批從江北緊急采購的優質豬油和芝麻油要到貨。這批油關係到未來一個月點心的質量和成本,至關重要。為防萬一,李二狗決定親自帶人去接貨,並改變了原定的接貨地點和時間。
子時剛過,府城大多地方已陷入沉睡。李二狗帶著趙四、孫鐵柱和大牛,趕著兩輛套了棉布的騾車,悄無聲息地出了城,來到預先約定的城西廢棄碼頭的第三號貨棧。
夜黑風高,隻有江水拍岸的聲音。四周靜得可怕。四人隱在貨棧的陰影裡,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二狗兄弟,咋還沒來?會不會出岔子了?”趙四有些焦躁,低聲問道。
李二狗心中也忐忑,但麵上保持鎮定:“再等等,說好醜時初刻,還沒到時辰。”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江麵上終於傳來輕微的搖櫓聲。一條小漁船靠了岸,船頭掛著一盞昏暗的燈籠,正是約定的暗號。
孫鐵柱上前對了切口,確認無誤後,船上下來兩個精壯漢子,開始默契地往騾車上搬油桶。一切進行得悄無聲息。
眼看貨物快要裝完,異變突生!
“嗖”的一聲,一支冷箭不知從何處射來,正中搬油漢子的肩膀!那漢子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有埋伏!”趙四大吼一聲,抽出隨身的短棍。大牛一個箭步護在李二狗身前。
黑暗中,瞬間竄出七八條黑影,手持明晃晃的鋼刀,將他們團團圍住。為首一人獰笑道:“李二狗,等你多時了!識相的,把貨留下,滾蛋!”
李二狗心知中了圈套,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人數武器都占優。硬拚肯定吃虧。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沉聲道:“各位好漢,不過是求財。這批貨值兩百兩,我身上有五十兩現銀,諸位拿去喝茶,行個方便,如何?”他試圖用錢化解,拖延時間。
那匪首嗤笑:“兩百兩?打發叫花子呢?吳掌櫃出價五百兩,要你的貨,還要你一條腿!”
果然是吳記!李二狗心中怒火升騰,但形勢比人強。他一邊暗中給趙四使眼色,一邊繼續周旋:“吳掌櫃出五百兩?好大的手筆!不如這樣,他出五百兩,我出六百兩,買諸位行個方便,順便告訴我是誰泄露的消息,如何?”
匪首似乎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李二狗會當場反報價。就在這猶豫的刹那,趙四突然吹響了一聲尖銳的哨子——這是出發前約定的求救信號,附近應該有聯盟安排的接應人手!
幾乎同時,孫鐵柱猛地將手中準備點火照明的火折子扔向匪徒,火光一閃,暫時擾亂了對方的視線。大牛趁機怒吼一聲,掄起車上的一根粗木樁,如同猛虎下山般衝向匪徒!
“兄弟們,拚了!”趙四也紅了眼,揮舞短棍加入戰團。
碼頭上一時間陷入混戰。李二狗不會武藝,緊緊靠在騾車旁,心提到了嗓子眼。對方畢竟人多,趙四和大牛雖然勇猛,但也漸漸落了下風。
眼看就要支撐不住,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吆喝聲:“官兵來了!快跑啊!”
原來是聯盟裡負責在遠處望風的人,見到信號,又聽到打鬥聲,急中生智喊了這麼一嗓子。匪徒們做賊心虛,一聽“官兵”,頓時慌了神,也顧不上貨物了,發一聲喊,四散逃入黑暗之中。
危機暫時解除,但大家都掛了彩,趙四胳膊被劃了一刀,大牛額頭也破了,那個搬油的漢子傷得最重。貨物總算保住了。
回到鋪子,已是後半夜。周寡婦和小翠等人看到他們狼狽的樣子,都嚇壞了,趕緊幫忙包紮傷口。
李二狗麵色陰沉。這次遇襲,說明聯盟內部有內奸,而且吳記已經狗急跳牆,開始動用武力了。接下來的鬥爭,將更加殘酷。
“四哥,傷怎麼樣?”
“皮外傷,不礙事!”趙四咬著牙,“媽的,這仇非報不可!”
孫鐵柱悶聲道:“內奸不除,後患無窮。”
李二狗點點頭,看著窗外泛起的魚肚白,一字一頓地說:“查內奸,固聯盟,備反擊。吳記……這場仗,咱跟他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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