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天還沒亮,小河李記的後院就比往日更早地熱鬨起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那是準備做餡料的紅豆,不是給你玩的!”周寡婦的驚呼聲從灶房傳來。
隻見一個叫栓子的十歲小夥計,手裡攥著一把紅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臉上沾著麵粉,像隻花臉貓。
旁邊一個稍大點的丫頭杏花趕緊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栓子,周嬸說了,這紅豆要一顆顆挑過才能用,你快放下。”
另一個機靈些的男孩石頭插嘴道:“俺看這紅豆挺好的,為啥要挑啊?”
周寡婦又好氣又好笑,走過來拿起一顆紅豆:“你們看,這顆顏色發暗,個頭也小,混在好豆子裡,做出來的餡料顏色不勻,口感也不好。做點心啊,最講究的就是用料。”
前頭鋪子裡,趙四正叉著腰,對著排成一排的學徒訓話:
“都聽好了!在鋪子裡乾活,第一條規矩就是手腳要乾淨!俺要是看見誰偷吃點心,或者往懷裡藏東西……”他故意頓了頓,瞪大眼睛,“立馬卷鋪蓋走人!”
小學徒們嚇得縮了縮脖子。
小翠在一旁溫和地補充:“四哥說得對。不過你們也彆怕,隻要守規矩,好好乾,掌櫃的不會虧待大家。等會兒我教你們認今天的價目表,都要記牢了。”
這時,李二狗從後院踱步過來,看見這熱鬨景象,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怎麼樣?頭一天還適應嗎?”
趙四搶著說:“還行!就是有幾個小子毛手毛腳的,得好好調教!”
小翠則說:“孩子們都挺用心的,就是還有些認生。”
正說著,孫鐵柱從外麵快步走進來,臉色不太好看。他湊到李二狗耳邊,壓低聲音:“掌櫃的,俺剛才去碼頭看貨,聽船工說,吳記最近在江北動靜不小,好像在大量收購糧食,還把價錢抬高了半成。”
李二狗眉頭微皺:“消息可靠嗎?”
“應該可靠,”孫鐵柱道,“那船工是老船把頭的人,跟咱們合作後,對吳記很是不滿。”
這時,一個小學徒端著一盆剛洗好的野菜,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沒留神腳下絆了一下,盆裡的水潑出來少許。孩子嚇得臉都白了,站在原地不敢動。
李二狗並沒有責備,反而溫和地問:“沒摔著吧?”
孩子搖搖頭,聲音細若蚊蠅:“沒……沒摔著。”
“下次走路小心些,”李二狗拍拍他的肩,“去把地擦乾,彆讓後來的客人滑倒了。”
孩子如蒙大赦,趕緊跑去拿抹布。
趙四看著孩子的背影,嘟囔道:“這幫小兔崽子,還得好好練。”
小翠卻說:“慢慢來嘛,誰還不是從不會到會的。”
午後,李二狗把趙四、孫鐵柱叫到後院僻靜處。
“鐵柱哥剛才說,吳記在江北抬價收糧,”李二狗神色凝重,“你們怎麼看?”
趙四立刻炸了:“這老小子!肯定是看咱們打通了江北的線,故意搗亂!”
孫鐵柱沉吟道:“抬價半成,對他們來說也是不小的成本。這麼做,要麼是真缺糧,要麼就是故意要斷了咱們的貨源。”
“恐怕沒那麼簡單。”李二狗搖頭,“吳記在府城經營多年,庫存應該充足。這個時候去江北高價收糧,怕是另有所圖。”
正說著,大牛從外麵回來,臉上帶著幾分神秘:“掌櫃的,俺剛才在街上,看見吳記的胡管家和一個生麵孔的人從茶館出來,那人看著不像本地人,說話帶著江北口音。”
“江北口音?”李二狗心裡一緊,“可聽清他們說什麼了?”
大牛撓撓頭:“離得遠,沒聽太清,就隱約聽見說什麼"倉廩"、"轉運"之類的。”
倉廩?轉運?李二狗和孫鐵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四哥,”李二狗當機立斷,“你明天一早就去江北,找韓掌櫃打聽清楚,看吳記到底在搞什麼名堂。記住,要悄悄地問,彆聲張。”
“明白!”趙四重重地點頭。
“鐵柱哥,”李二狗又轉向孫鐵柱,“你這幾天多留意碼頭和城門口的動靜,特彆是往江北方向的貨物運輸。”
“好。”孫鐵柱簡短地應道。
傍晚時分,鋪子打烊後,李二狗獨自坐在後院,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小學徒們經過一天的學習,都已經累得早早睡下。前頭鋪子裡,周寡婦和小翠還在清點今天的收入。
一切都看似平靜,但李二狗心裡清楚,吳記絕不會善罷甘休。這次他們在江北的動作,恐怕不是簡單的抬價競爭那麼簡單。
“倉廩……轉運……”他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在石桌上輕輕敲擊。
忽然,他想起年前韓老先生透露的消息——吳記在城北有好幾處大糧倉!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李二狗的腦海:吳記該不會是打算……
就在這時,前頭傳來小翠一聲低呼:“掌櫃的,您快來看!這賬目好像有點不對!”
李二狗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起身朝前頭走去。
難道說,吳記的陰謀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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