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抄起頂門杠,輕手輕腳地往前頭鋪子摸去。月光從門縫裡透進來,在地上投下幾道細長的光帶。
“誰在那兒?”他壓低聲音喝道。
角落裡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掌、掌櫃的,是俺……栓子……”
李二狗鬆了口氣,點亮油燈一看,隻見栓子癱坐在地上,旁邊倒著一個空木桶,水灑了一地。孩子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
“怎麼回事?”李二狗放下頂門杠,上前扶起栓子。
“俺、俺起夜,想著把明天的洗菜水打好……”栓子結結巴巴地說,“剛才看見、看見後院牆頭有個黑影晃了一下,俺一害怕,就把桶打翻了……”
這時,趙四和孫鐵柱也聞聲趕來。趙四一聽就炸了:“好哇!還真敢來!俺去追!”
“慢著!”李二狗攔住他,“人早就跑了。四哥,你去看看院牆。”
趙四提著燈籠到後院轉了一圈,回來時臉色難看:“牆頭有腳印,是新踩的。這賊人膽子不小,居然敢翻牆!”
孫鐵柱蹲下身,仔細查看灑在地上的水跡,突然說:“掌櫃的,您看這裡。”
李二狗湊過去,隻見水跡邊緣有個模糊的腳印,形狀奇特,鞋底似乎有特殊的紋路。
“這不是尋常布鞋的腳印。”孫鐵柱肯定地說,“倒像是……漕幫那些人常穿的抓地靴。”
“漕幫?”李二狗心裡一沉,想起韓老先生的警告。
這時,周寡婦和小翠也披著衣服出來了。周寡婦心疼地拉過栓子:“可憐見的,嚇壞了吧?快回去睡覺。”
小翠卻注意到櫃台有些異樣:“掌櫃的,您看這櫃台,好像被人動過。”
李二狗快步走到櫃台前,發現賬本的位置稍稍偏移了些,鎖錢的抽屜也有被撬動的痕跡,但似乎沒能打開。
“這賊人不簡單,”李二狗麵色凝重,“既翻牆,又想偷賬本和錢款,看來是衝著咱們鋪子來的。”
趙四氣得直跺腳:“肯定是吳記指使的!俺這就去找他們算賬!”
“站住!”李二狗喝道,“無憑無據,你拿什麼去找人家算賬?”
孫鐵柱沉吟道:“掌櫃的,這事不簡單。若是普通毛賊,不會對賬本感興趣。若是吳記派來的,為何要偷賬本?”
小翠突然想到什麼:“會不會……和今天那筆錯賬有關?有人想製造咱們賬目混亂的假象?”
李二狗在鋪子裡踱了幾步,突然問:“鐵柱哥,你剛才說這腳印像漕幫的?確定嗎?”
孫鐵柱點頭:“八九不離十。俺在碼頭乾活時見過,漕幫的人穿這種靴子,鞋底有特製的紋路,防滑效果好。”
“漕幫……賬本……錯賬……”李二狗喃喃自語,忽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吳記這是想雙管齊下!一方麵在賬目上做手腳,敗壞咱們的名聲;另一方麵勾結漕幫,準備對咱們的運輸線路下手!”
周寡婦擔憂地說:“這可怎麼是好?咱們往江北運貨,可全指著水路呢!”
趙四急道:“二狗兄弟,咱們得趕緊想個法子!”
李二狗沉思片刻,說道:“四哥,你明天照常去江北,但要格外小心。鐵柱哥,你去找老船把頭,把今晚的事告訴他,讓他的人也多加防備。”
他轉向小翠:“從明天起,賬本每晚都要收好,錢款更要嚴加看管。”
最後對周寡婦說:“周嬸,這幾天要多留意鋪子裡的陌生人。”
安排完這些,天邊已經泛白。李二狗卻毫無睡意,他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掌櫃的,”小翠輕聲說,“俺想起個事。昨天對麵雜貨鋪的老板,好像和一個人在後巷說了好久的話,那人……那人穿的靴子,鞋底的花紋挺特彆的。”
李二狗和孫鐵柱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小翠,”李二狗急切地問,“你還記得那花紋什麼樣嗎?”
小翠努力回想:“好像……好像是波浪形的紋路,中間還帶著幾個點……”
孫鐵柱倒吸一口涼氣:“沒錯!就是漕幫的靴子!”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連起來了:對麵盯梢的雜貨鋪、漕幫的靴子、錯賬、夜半的竊賊……
但李二狗總覺得還少了最關鍵的一環。吳記費這麼大周折,難道就為了給一個小點心鋪子找麻煩?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高喊:
“李掌櫃!快開門!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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