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梅雨,淅淅瀝瀝下了整旬。府城內外籠罩在濕漉漉的霧氣中,運河水位漲了近三尺。
這日清晨,李二狗正在查看新到的一批蜀錦,錢掌櫃撐著油傘匆匆進來,褲腳濺滿泥點:
“李會長,出怪事了。咱們存在城南倉庫的三千石糧食,一夜之間少了二百石!”
李二狗眉頭微皺:“可查過出入記錄?”
“查了,記錄完整,守衛也說整夜無人進出。”錢掌櫃壓低聲音,“更怪的是,倉庫門鎖完好,隻有牆角有個狗洞大小的缺口。”
孫鐵柱冒雨勘察回來,帶回更蹊蹺的消息:“掌櫃的,那缺口附近的泥土有拖拽痕跡,但腳印全被雨水衝沒了。倒是在倉庫梁上發現這個——”
他攤開手心,是一小撮褐色的絨毛。
“獾毛?”李二狗拈起絨毛細看,“這個季節不該有獾...”
話音未落,趙四渾身濕透闖進來:“二狗兄弟!運河上漂著好幾袋糧食,看標記是咱們丟的!”
眾人趕到碼頭時,糧袋已被撈起。奇怪的是,每袋糧食都隻剩半袋,袋底被利齒咬破,散落的米粒中混著同樣的褐色絨毛。
“莫非是水獾作祟?”老陳頭嘀咕。
小翠卻蹲下身,從米粒中揀出片指甲蓋大小的碎布:“這布料...是軍服上的!”
事情頓時複雜起來。當夜,李二狗派人在倉庫蹲守。子時剛過,梁上果然傳來窸窣聲響。但見幾隻“水獾”靈活地撬開糧袋,將糧食裝入皮囊,又從狗洞鑽出。
孫鐵柱帶人跟蹤,發現這些“水獾”竟潛入軍營!
“是守城官兵扮的!”孫鐵柱憤憤道,“帶頭的是新來的張校尉!”
消息傳開,群情激憤。百姓圍住軍營,要求嚴懲盜糧官兵。
誰知張校尉反而倒打一耙:“分明是商盟監守自盜,嫁禍官兵!”
雙方各執一詞,知府也難以決斷。
僵持之際,李二狗卻注意到一個細節:所有被盜糧袋底部,都沾著一種罕見的紅色黏土。
“這種紅土,隻在城西磚窯有。”他親自帶人勘查,果然在磚窯發現大量空糧袋,更找到一本暗賬——記錄著盜賣軍糧的往來!
鐵證如山。張校尉隻得招供:他受睿親王餘黨指使,故意盜糧挑起商盟與官軍矛盾。
案件水落石出,但李二狗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
三日後,又出怪事。商會名下三間布莊的賬目同時出現虧空,都是賣出上等綢緞,收回的卻是劣質布匹。
“邪門了!”布莊掌櫃欲哭無淚,“驗貨時明明是上等貨,入庫就變了樣!”
李二狗仔細查驗那些劣質布匹,發現每匹布的內襯都繡著古怪符號。
“是江湖上‘移花接木’的把戲。”陸羽亭辨認後說,“用障眼法調包貨物。但能同時在三處得手,必有內應。”
暗查果然發現,三個布莊的夥計都被重金收買。更令人心驚的是,收買他們的竟是江南首富蘇半城!
“蘇半城與商盟素無往來,為何突然發難?”小翠不解。
李二狗鋪開商路圖:“你們看,蘇半城的商路與我們有三處重疊。若是商盟信譽受損,他就能趁機搶占市場。”
正說著,門外傳來喧嘩。蘇半城竟親自登門!
“李會長,久仰。”這位富態的中年人笑容可掬,“手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蘇某特來賠罪,並想與商盟合作。”
他提出的條件極其優厚:讓出兩成市場,共享三條商路。
趙四喜形於色:“這可是天上掉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