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縫裡滲出來的風帶著鐵鏽味，刮在臉上像細小的刀片。林野攥著撬棍的手青筋暴起，將棍尖插進磚縫時，聽見“哢”的一聲脆響——是磚塊邊緣碎裂的聲音。這道牆縫比預想中更窄，最寬處也隻能勉強塞進去半個腦袋，磚縫裡嵌著些銀白色的細絲，被撬棍挑斷時，發出類似琴弦繃斷的尖鳴。
“加把勁！”小周踩著石塊往上頂，肩膀抵著林野的後背，兩人合力將撬棍往前送了寸許。牆縫裡的細絲突然劇烈扭動起來，像被驚動的蛇，纏上撬棍的木柄，留下一道深褐色的印痕，那是被腐蝕的痕跡。
蘇九璃舉著手電筒，光束打在牆縫深處，能看見裡麵黑沉沉的，像是沒有儘頭。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青銅鈴鐺，鈴鐺表麵凝結著一層薄霜——這是血門規則被觸動的征兆。“顧連城的日記裡說，‘西牆裂，陰陽接’。”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怕驚擾了什麼，“這道縫就是連接生路的關鍵，但也可能是……”
“彆想那麼多。”林野打斷她，額頭的汗珠滴在磚牆上，洇開一小片濕痕，“現在退回去，阿坤那邊肯定已經拿到牽絲軸了。到時候他操控著纏絲鬼堵門，我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沈瑤正用鑿子清理牆縫邊緣的碎磚，動作忽然頓住。她仰頭看向天空，今晚的月亮圓得詭異，邊緣泛著圈暗紅色的光暈，像隻巨大的瞳孔，正死死盯著劇院。月光落在背上，不是尋常的清冷，而是帶著種黏膩的寒意，像有無數隻冰冷的手在撫摸皮膚。
“這月亮……”她的聲音有點發顫，鑿子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從進血門開始，它就一直掛在那兒，位置都沒動過。”
小雅往旁邊縮了縮，下意識地抓住小周的胳膊：“沈瑤姐，你彆嚇我……”
“不是嚇你。”沈瑤的臉色有些發白，她想起剛才修複舞台時，在幕布後麵發現的一張泛黃的戲單，上麵用朱砂寫著“月為鑒，絲為線，牽魂引魄入戲來”。當時隻當是戲文，現在想來，那分明是血門的警告。
就在這時，牆縫深處突然滲出一點紅褐色的粘液，像濃稠的血液，緩緩順著磚縫往下淌。粘液所過之處，磚塊表麵冒出細密的氣泡，發出“滋滋”的聲響，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蘇九璃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後退一步：“不對勁！”她的手電光追著那道粘液，看著它在牆麵上蔓延，畫出一道扭曲的軌跡，像條正在爬行的蛇，“這不是普通的腐蝕液，是‘纏絲鬼’的涎水！它能順著縫隙爬出來！”
“用銀鏈！”林野喊道。
沈瑤立刻解下手腕上的銀鏈，鏈身帶著微弱的紅光，她將鏈頭甩向那道粘液。銀鏈接觸到粘液的瞬間，發出“嗤”的一聲，冒出股白煙，粘液確實被擋住了，但銀鏈上也出現了一道明顯的焦痕。
“撐不了多久。”沈瑤咬著牙，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這東西的腐蝕性比上次碰到的強太多了，銀鏈的靈力在快速流失。”
小周突然驚叫一聲，手電光掃過去，隻見他腳邊的地麵裂開了一道細縫，裡麵同樣滲出紅褐色的粘液，正朝著他的腳踝蔓延。“快躲開！”林野一把將他拽開，撬棍橫掃過去，將那道粘液劈成兩半，但撬棍的木柄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蘇九璃的心沉了下去。她看著那些不斷從牆縫、地縫裡滲出的粘液，像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慢慢收緊。“林野，我們退吧！”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現在回去，憑著鎮魂釘和青銅鈴鐺，至少能和阿坤周旋一陣子。再耗下去，不等纏絲鬼出來，我們就先被這些粘液蝕成骨頭渣了！”
林野沒有回答，隻是咬著牙，用撬棍更用力地撬動磚塊。牆縫被撐開了些許，裡麵傳來一陣細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爬動。
“彆強了！”沈瑤急得喊道，她的銀鏈已經被粘液腐蝕得隻剩下半截，紅光越來越暗淡，“這根本不是生路，是血門設下的陷阱！它就是想讓我們在這裡耗儘鬼器，然後……”
話沒說完，她突然發出一聲痛呼。兩隻慘白的手不知何時從牆縫裡伸了出來，死死抓住了她的雙臂！那hands的皮膚冰冷僵硬，指甲縫裡塞滿了暗紅色的泥土，用力掐進她的肉裡，留下幾道深紫色的指痕。
“沈瑤！”蘇九璃臉色大變，立刻掏出青銅鈴鐺，用力搖晃起來。清脆的鈴聲在夜裡炸開，那兩隻手明顯瑟縮了一下，抓著沈瑤的力道卻絲毫未減，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把她拖進牆縫裡。
“快！用鎮魂釘！”林野嘶吼著，騰出一隻手去摸腰間的布袋，裡麵裝著僅剩的三根鎮魂釘。
蘇九璃反應極快，左手抓過一根鎮魂釘，右手掰開沈瑤的胳膊，將釘子狠狠紮進那隻慘白的手背上！“滋啦”一聲，那隻手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牆縫，留下一道黑煙和一股焦糊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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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隻！”沈瑤疼得額頭冒汗，另一隻胳膊還被死死抓著，牆縫裡傳來一陣沉悶的拖拽力，她的半個身子都快被拉過去了。
小周和小雅合力抱住沈瑤的腰，拚命往後拽。蘇九璃抓起第二根鎮魂釘，瞄準那隻手的手腕紮了下去。又是一聲淒厲的尖嘯從牆縫裡傳出，那隻手終於鬆開，縮回了黑暗中。
沈瑤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雙臂上的指痕已經變成了青黑色，正在慢慢擴散。“不能再等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銀鏈廢了，鎮魂釘也用了兩根，再不走……”
她的話被一陣刺耳的“哢嚓”聲打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剛才被他們修複好的西牆，從那道裂縫開始，突然蔓延出無數道蛛網般的裂痕！裂痕中滲出更多的紅褐色粘液，像血液一樣流淌，將整麵牆染成了暗紅色。
林野看著那些不斷擴大的裂痕，又看了眼手裡僅剩的一根鎮魂釘，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他知道，蘇九璃說得對，這確實是個陷阱，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牆在裂，阿坤在逼近，而那輪詭異的紅月，還在天上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快！把最後一根釘子砸進裂縫最深處！”林野突然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顧連城的日記裡還有後半句——‘裂中生，破而立’！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生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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