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那股怨念化作精純到極致的無形神魂本源,倒灌進顧少熵的神魂深處。
嗡——!
他的意識海,轟然一震,仿佛開天辟地。
那雙因力竭而黯淡的重瞳,在這一刻,驟然爆發出兩道洞穿天地的璀璨神芒!
整個世界,在他的視野中,再度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的重瞳,是“看穿”。
是洞悉萬物的本質,解析其運轉的軌跡與破綻。
那麼現在,他不再僅僅是一個旁觀者。
他可以……抹除!
顧少熵的意念,下意識地鎖定了不遠處一具元妖境七重天妖獸的殘骸。
重瞳之中,神芒微動。
嗤!
那塊堅不可摧,硬度堪比玄階寶器的白骨,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一角。
沒有劇烈波動。
沒有碎片。
就是純粹的抹除湮滅!
仿佛那一部分,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重瞳,衍化出了真正的殺伐神威!
就在顧少熵沉浸於這股新力量的玄奧之時。
“贏了!”
“我們贏了!!!”
死寂的戰場,充斥著歡呼聲
無數劫後餘生的修士,扔掉手中卷刃的兵器,脫力地癱倒在地,相擁而泣。
這一戰,太過慘烈。
但他們,守住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如同朝聖般,彙聚向戰場中心,那道沐浴龍血,身形搖搖欲墜,卻依舊挺立不倒的白發身影。
敬畏!狂熱!崇拜!
黃金戰船之上,乾無道擺了擺手,止住了主炮的繼續充能,他沉默地凝視著那道身影,一向視眾生為螻蟻的眸光裡,寫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戰意。
不遠處,元海山的猿聖拄著烏金長棍,仰天狂笑,笑聲酣暢淋漓,震散了漫天血霧,那雙燃燒著戰意的眸子,死死鎖定著顧少熵,充滿了遇到同類的興奮與渴望。
唯有佛子不嗔。
他身後的慈悲法相早已潰散,那張俊秀的臉上,一片死灰。
他望著顧少熵,那顆堅如磐石,自詡萬法不侵的佛心,出現了一絲裂紋。
雖然不想承認,但顧少熵,已經成了自己的心魔,如果不能擊敗他,能不能突破金剛境都是未知數。
“吼!”
熊霸發出一聲夾雜著狂喜與心疼的咆哮,不顧身上的猙獰傷口,第一個從城牆上躍下,朝著顧少熵的方向狂奔而去。
夏炎,雀幽,劍一等人,緊隨其後。
“道子大人!”
熊霸衝到近前,看著顧少熵那殘破的身軀,以及背後那齊根而斷的猙獰肉翼,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竟是虎目泛紅。
“走,回城。”
顧少熵擺了擺手,將一把丹藥塞入口中,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一行人簇擁著顧少熵,向東山城走去。
他們所過之處,無論是尋常散修,還是那些眼高於頂的各宗天才,都下意識地退避兩側,為他讓開一條道路,目光複雜地行著注目禮。
……
東山城,城主府,一處絕對僻靜的獨棟彆院。
顧少熵盤膝而坐。
他身上的傷勢,在磅礴的藥力與自身恐怖到變態的恢複力下,已愈合了七七八八。
那對斷裂的風雷雙翼,想要徹底複原,還需要一些時日。
劍一抱著他的古劍,如一尊亙古不變的石雕,靜立於門口。
雀幽、熊霸、蛇姬等人,則在院中各自吐納調息。
就在這時,院門被輕輕推開。
南天府的陣殿長老林玄,帶著滿麵春風的笑意,大步走了進來。
“顧少熵,感覺如何?”
林玄走到顧少熵麵前,言語間不見絲毫長輩的威嚴,反而帶著一種平輩論交的親近與隨和。
顧少熵睜開雙眼,起身,行了一禮。
“多謝長老掛懷,已無大礙。”
“哈哈哈,無礙便好,無礙便好啊!”
林玄開懷大笑,他繞著顧少熵走了一圈,那眼神,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越看越是滿意。
“你小子,這次可是讓我這把老骨頭,在劍無極和星天河那兩個老貨麵前,狠狠地揚眉吐氣了一回!”
說著,他便將之前打賭之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當聽到劍無極和星天河都認為顧少熵必輸,紛紛押注乾無道和猿聖時,院中的熊霸氣得臉都漲紅了。
可當聽到最後,林玄不但贏了,還贏得盆滿缽滿時,所有人又瞬間與有榮焉。
“痛快!就該讓那些有眼無珠的家夥瞧瞧,我們道子大人才是真正的無敵!”熊霸興奮地捶著自己擂鼓般的胸膛。
顧少熵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仿佛對他而言,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林玄欣賞極了顧少熵這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從容,他手掌一翻,兩件霞光流轉,氣息驚人的寶物,憑空浮現。
“拿著,這是你應得的獎勵。”
一件,是縈繞著刺目庚金之氣的劍形玉石,隻是看上一眼,就讓人神魂刺痛,仿佛要被那股無匹的鋒銳之氣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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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劍魄!
另一件,則是一朵燃燒著幽藍火焰的蓮花,那極致的炙熱,讓周圍的空間都泛起一圈圈漣漪。
千年地心火蓮!
這兩樣,無論是哪一件,都足以讓金剛境大能打得頭破血流!
“劍無極和星天河那兩個老東西,掏出寶貝的時候,那臉色,嘖嘖。”
這些東西對真武境強者而言隻是小玩意兒,丟了也不心疼,但代表了賭約的麵子。
林玄將兩件寶物遞給顧少熵,心情好到了極點。
顧少熵沒有推辭,坦然收下。
“此戰,你居功至偉,宗門必有重賞,你們身上積累的功勳,也需要回去才能兌換獎勵,修整完後,先回去一趟。”
林玄又勉勵了眾人幾句,見顧少熵確實無礙,便不再打擾,笑著轉身離去。
院中,再次恢複了安靜。
熊霸,元力他們看著顧少熵手中的兩件寶物,眼中閃過灼熱,毫不客氣的說,這兩件東西,是足以改變命運的至寶。
顧少熵的視線,越過眾人,落在了門口的劍一身上。
在他的重瞳之下,劍一體內那股純粹到極致的劍意,已然凝聚到了一個臨界點。
如同一柄被死死壓在劍鞘中的絕世神兵,隻差最後一道外力,便能掙脫所有束縛,斬破桎梏,鋒芒耀世!
“劍一。”
顧少熵開口。
劍一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間出現在他麵前。
“道子大人。”
顧少熵沒有廢話,直接將手中那塊太白劍魄,遞了過去。
劍一愣住了。
他自然認得此等劍道至寶意味著什麼。
“道子大人,這……”
“拿著。”
顧少熵的語調平淡,卻蘊含著不容置喙的意誌。
“你的劍,還不夠鋒利。”
“我給你七天時間,突破之後,我要看到一柄能傷到我的劍。”
劍一看著那塊劍魄,又抬頭看向顧少熵那雙深邃的重瞳。
他沉默了。
良久,他沒有再多言,單膝跪地,雙手顫抖著,接過了那塊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劍魄。
“劍一,必不負道子大人所望!”
“起來。”
顧少熵將他扶起,隨即,轉身走向院中另一道黑裙身影。
雀幽。
他走到雀幽麵前,將那朵燃燒著幽藍異火的千年地心火蓮,遞了過去。
“你的九幽冥火,至陰至寒。此物至陽至烈,可助你陰陽交彙,道基圓滿。”
這一幕,讓熊霸和元力的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
又……又送了?!
那可是千年地心火蓮啊!
道子大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送出去了?這是什麼神仙老大!
雀幽看著眼前的火蓮,黑紗下的嬌軀,微不可察地一顫。
她沒有立刻去接,清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
“你呢?”
這兩件至寶,哪怕自己不用,也能以物易物,或者乾脆出售,賣出一個天價。
“我?”
顧少熵笑了笑。
“我這一戰,吞了一頭元妖九重天的影噬妖蛟,還吞了大量妖獸,根本消化不過來。”
“這些外物於我而言,隻是錦上添花。”
“但對你們而言,卻是破境之基石。”
這番話落下,院中眾人心頭狠狠一震。
他們看得出來,顧少熵不是裝腔作勢,故作大方,而是真心的實話。
雀幽沉默了。
她看著眼前這張略顯蒼白,卻依舊平靜淡漠的臉,最終還是伸出玉手,接過了那朵地心火蓮。
“多謝。”
兩個字,很輕。
卻重如山嶽。
做完這一切,顧少熵不再多言,轉身返回屋內,盤膝而坐。
他需要時間,徹底消化這一戰所有的收獲,將那磅礴的能量,化作自己真正的底蘊。
院子外。
熊霸看著那兩件被輕易送出的至寶,心疼得直撓頭,壓低聲音對元力說道:“哎,你說,道子大人這也太大方了點吧?那可是……”
話未說完,就被旁邊的蛇姬一記眼刀釘在原地。
蛇姬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道子大人的格局,豈是你這熊腦子能想明白的?”
“那是給未來道侶的聘禮,你懂個屁!”
元力聽得一愣,“那劍一呢,劍一什麼情況?”
蛇姬臉一黑,沒有說話。
但不管怎麼說。
隻有這樣將自己人視若珍寶,將潑天富貴隨手贈予的強者,才值得他們追隨!
而院門一角,剛剛拿到太白劍魄的劍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尋了一處角落,盤膝坐下。
他將那塊劍魄,緩緩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嗡——!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鋒銳到極致的恐怖劍意,自他體內轟然衝天而起,直入雲霄!
轟!!!
那劍意凝若實質,化作一道通天徹地的青色劍光,竟是將天穹之上,因大戰被染紅的血色雲層都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整個東山城,無數還在打掃戰場的修士,無論是尋常散修,還是各宗天才,在這一刻,都齊齊感應到了什麼,駭然地抬頭望向城主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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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的劍意!”
“是誰?不會是顧少熵身旁的那個劍侍吧?”
“這股氣息……是那個瘋劍,劍一!”
“他……他這是要突破了?!”
城主府彆院之內。
“我的媽呀!”
熊霸一個激靈,手裡的療傷丹藥都嚇掉了,他瞪圓了熊眼,死死地盯著那道被青色劍光籠罩的身影,隻覺得渾身的毛發都根根倒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