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奇斯城作為北境的商業中心,就是因為其得天獨厚地地理位置和密布的河網交通才發展至此。
想另尋一座城市二次發育?先不論能不能擠得進去,就算僥幸擠進去了又能怎樣?
嗬嗬,你誰啊?憑什麼給你機會?
“瘋了!他瘋了!”
“這是魔鬼!是徹頭徹尾的惡魔!”
那個肥胖商人終於緩過氣來,猛地轉身揪住艾德的衣領。
他那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艾德,手指幾乎戳到他的鼻子上怒吼道:“這就是你說的‘些許代價’?!我的錢!我一輩子的積蓄!”
另一個商人直接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
當初串通好了要一起罷市,不就為了逼迫克蘭鬆口,能自由定價嗎?
這下好了,不僅這點算盤落了空,還要加這麼多錢才能回來繼續經營!本錢都虧在裡麵了!
咒罵、哭喊、指責,所有的聲音都像利箭,射向艾德,他成了眾矢之的。
當初聯合各家商會一起鬨事的他,才是那個最大的蠢貨。
什麼戰略退卻,什麼救世主,什麼逼迫克蘭下跪……從頭到尾,他們就是一群自願跳進陷阱的肥羊。
而克蘭,隻是好整以暇地關上了籠門,然後……開始磨刀。
“艾德!你這個騙子!是你保證克蘭會低頭!”
“我的家產!全被你這個蠢貨毀了!把你欠我的錢現在就吐出來!”
“五千金龍……他怎麼不去搶!艾德,這筆錢必須由你來出!”
法比奧的手指幾乎戳到艾德的鼻子上,“說話啊!你不是最能說的嗎?啞巴了?!”
艾德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直,周圍的聲音也變得遙遠而模糊。
他的眼前,隻剩下那張冷漠的公告,和市集官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
忽然,他的視線越過人群,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孔——一個往日裡對他極儘諂媚的小市民。
可此刻,那人正和同伴指著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那眼神,是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艾德猛地抬起頭,那雙原本精明算計的眼睛裡,隻剩下瘋狂的、空洞的灰白。
他不再看任何人。
轉身,用儘全身力氣撞開了身前的人群。
人們驚呼著散開,唯恐自己失足墜落河中。
艾德的腳步沒有停頓,木製碼頭因他沉重的腳步而呻吟。
他衝到了碼頭的最邊緣。
然後,在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中,他縱身一躍。
“噗通!”
一聲悶響。
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隻留下一圈漣漪和幾個氣泡。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河麵很快恢複了原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個曾試圖扼住卡爾奇斯城咽喉的黑木商會會長,再也沒有冒出頭來。
死寂,碼頭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剛剛還在咆哮的肥胖商人,此刻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商人也麵麵相覷,眼中的憤怒被一種更深、更冷的恐懼所取代。
他們原先的領頭人,用最決絕的方式逃避了這一切。
可他們呢?
他們還活著,活生生地站在這裡,要獨自麵對那高額罰金的絕望,麵對金獅商會這座無法撼動的大山,麵對那個端坐在冷杉領,僅用幾條法令就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年輕領主。
“他……他死了……那錢……”
一個商人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哭腔。
“死了活該!可他死了,我們的債誰來還?!”
另一個商人立刻尖叫起來,將矛頭指向了新的目標,“對!還有你!法比奧!當初就是你第一個附和艾德的!”
“放屁!明明是你自己貪心!”
混亂再次爆發,但這一次,不再是同仇敵愾的憤怒,而是末日來臨前,為了推卸責任而展開的、毫無尊嚴的撕咬。
他們像一群被丟進鬥獸場的鬣狗,瘋狂地攻擊著彼此,醜態百出。
一直沉默的市集官,麵無表情地將那份公告從布告欄上揭下,卷好。
他看都懶得看那群醜態百出的商人,隻是對著身旁的衛兵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看好他們,如果擾亂到碼頭秩序,就全部逮捕。”
說完,他轉身便走。
碼頭的陰影處,一個身披金獅徽記的人影悄然走出。
市集官走到那人麵前,微微躬身,遞上了手中的公告卷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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