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探查情況的夜梟,心臟突然猛地一跳。
他自詡為陰影中的王者,潛行匿蹤的技藝早已臻於化境。他有絕對的自信,就算是六階的強者,隻要不刻意搜尋,也絕無可能發現他的蹤跡。
可現在,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蛛網黏住的飛蟲。
從頭到腳,都被一股無形的視線死死鎖定——他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他僵硬地扭過頭,卻發現巷子的陰影儘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
對方穿著一身樸素的皮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從對方頭頂的馬耳輪廓,夜梟第一時間就判斷出對方是一個馬族獸人。
他沒有散發出任何鬥氣,但那股純粹由肉體和氣勢凝聚而成的壓迫感,卻讓夜梟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逃!
這是夜梟腦中唯一的念頭。
他毫不猶豫,身體瞬間化作一縷輕煙,貼著地麵朝另一個方向的巷口激射而去。
作為一名頂尖刺客,他深知自己的優勢與劣劣。
與這種一看就是力量型的戰士正麵硬撼,是最愚蠢的選擇,也根本沒有必要。
他自信隻要三息時間,他就能徹底融入這座城市的陰影,讓對方再也找不到半點蹤跡。
五階之內,論逃跑,他還沒怕過誰。
然而,他剛竄出不到五步,那股山嶽般的壓力便如影隨形地籠罩了他的後背。
夜梟甚至來不及回頭,一隻比鐵鉗更有力的大手,就那麼輕描淡寫地按在了他的後頸上。
“哢。”
一聲輕響。
那是他護身皮甲的硬領被捏碎的聲音。
……
再次睜開眼時,來自金屬鎖鏈的冰冷觸感,讓夜梟突然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
一間密室。
他被牢牢地捆在一張金屬椅子上,手腕、腳踝、腰腹,全被粗大的鎖鏈固定。
鏈條的另一端深嵌入牆壁,任憑他如何調動殘存的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
而在他對麵,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黑發黑眸的年輕人正靜靜地坐著。
他手裡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目光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仿佛對自己絲毫不感興趣。
夜梟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男人他先前見過一麵!
凱爾·克蘭。
他果然還活著!那個毫無魔力,被家族當成垃圾丟到北境的棄子!
可他不僅沒死,還以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成了這座城市新的主人。
被活捉,夜梟就沒想過能活著回去。
接下來,無非就是嚴刑拷打罷了,但這都注定是徒勞的。
他受過專業的的反審訊訓練,痛覺也早已被屏蔽,他的嘴遠比城堡的金庫大門還要嚴實。
想從他這裡得到任何關於血楓領的情報?
做夢!這個混蛋彆想從他嘴裡撬出任何有關伯爵大人的消息!
“哼!我可沒有痛感,有什麼招儘管使!”
夜梟冷笑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沫。
克蘭壓根沒跟他廢話,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他隻是放下茶杯,對著門外打了個響指。
“格裡芬,開工了。”
房門被撞開,一隻通體藍色的怪鳥搖搖晃晃地飛了進來。
克蘭隨手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個鼓囊囊的麻袋,丟了過去。
“乾活,乾完這袋都是你的。”
“嘎?!老大,咱們不是說好了兩個月的肉乾自助嗎?這又算什麼意思?”
“這些不隻是肉乾,裡麵還有麵包皮和小魚乾,乾完活都給你。”
“哇哦!這下可爽了!”
怪鳥的眼睛瞬間亮了,它用喙熟練地撕開麻袋一角,一股濃鬱的肉香立刻彌漫開來。
夜梟看得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意思?審訊前先喂寵物?想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他嗎?
可笑。
不管克蘭玩什麼花樣,他都不會說一個字。
隻見那隻藍色怪鳥在和克蘭嘀嘀咕咕地交流了幾句後,突然興奮地叫了一聲,撲騰著翅膀,穩穩地落在了他頭頂上方的橫梁上。
夜梟更加疑惑了。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那隻獅鷲閃爍著貪婪光芒的眼睛。
一股不祥的預感,比剛才被瑪洛恩盯上時還要強烈百倍,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
下一刻,他明白了。
“滋啦——!”
根本沒有任何魔法吟唱,也沒有任何能量的劇烈波動。
一道刺眼的藍色電弧從格裡芬的雙翼下突然降臨,劈頭蓋臉地砸在了夜梟的天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