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人潮是第一道衝垮堤壩的洪流。
被恐懼驅使的血楓軍團先鋒,一頭撞進了克蘭為他們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最前方的鬥騎連人帶馬,被積雪下繃緊的鐵絲網瞬間絆倒。
戰馬發出淒厲到不似活物的悲鳴,鋒利的倒刺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深深嵌入血肉,將它們的腹部與四肢劃開血口。
被鐵絲網纏住馬腳的馬,已經失去了其本身的所有意義。
騎士們則被狂暴的慣性從馬背上甩出,沉重的鎧甲讓他們變成了毫無反抗能力的鐵塊,重重砸在地上。
他們甚至來不及感受骨折的劇痛,就被身後徹底失控、蜂擁而至的步兵洪流淹沒。
清脆的骨裂聲與鎧甲的扭曲聲混雜在一起,轉瞬即逝,很快便再無聲息。
高地之上,克蘭冷漠地注視著下方那片徹底失控的混亂。
峽穀已經變成了一個搖晃的罐頭,裡麵的沙丁魚正在瘋狂地自我擠壓。
敵人陣型已亂,正是發起突襲的好機會!
下一秒,數十道尖銳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爆鳴,同時從峽穀兩側的山壁上響起!
“咻——!咻——!咻——!”
那不是弓弦的震動,也不是魔法的呼嘯,而是一種純粹的、撕裂空氣的尖嘯。
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巨響。
“轟!轟!轟!”
數十個被克蘭命名為“開罐器”的定向地雷,被同時引爆。
無數細小的鋼珠,被封裝在鐵盒內的狂暴能量推動,彙聚成一片片肉眼不可見的死亡扇麵。
它們以一種超越這個時代所有防禦手段的速度,橫掃了整個峽穀通道。
血楓軍團引以為傲的重甲步兵方陣,在這片鋼鐵風暴麵前,脆弱得如同被冰雹砸爛的窗戶紙。
一名身經百戰的三階鬥氣戰士,在聽到異響的瞬間便爆發出怒吼。
他將全身鬥氣催發到極致,一層淡紅色的光焰覆蓋住他魁梧的身軀。
他怒目圓睜,將那麵厚重的鳶盾死死頂在身前,試圖抵擋這未知的攻擊。
然而,當那片金屬彈雨抵達時,他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成永恒的錯愕。
“噗噗噗噗噗!”
那不是撞擊聲,而是一種密集到令人牙酸的、連續不斷的穿透聲。
他手中的鳶盾,仿佛被無數柄無形的鐵錘同時砸中,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繼而徹底碎裂。
緊接著,他引以為傲的重甲、燃燒的鬥氣護盾,以及他那經過千錘百煉的強壯血肉之軀,被上百顆高速旋轉的鋼珠同時貫穿。
他的身體被打成了一團模糊的爛肉,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沒能發出便轟然倒地。
這樣的場景,在峽穀各處同時上演。
鋼鐵被輕易撕裂,骨骼被瞬間粉碎,鮮活的生命被一一收割。
前一秒還在推搡擁擠的重甲步兵,在這一瞬間被成片成片地掃倒。
他們堅固的鎧甲,此刻成了最致命的囚籠,將他們破碎的內臟和斷裂的骨頭死死包裹其中。
鮮血和碎肉在爆炸的衝擊波下,化作漫天紅雨,將潔白的雪地徹底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哀嚎峽穀,在這一刻真的被哀嚎聲所充滿了。
幸存的士兵們徹底崩潰。
他們呆滯地看著周圍那些已經不成人形的同伴屍體,大腦一片空白,耳中隻剩下持續不斷的嗡鳴。
“魔鬼!這是魔鬼的攻擊!”
“不是魔法……也不是箭……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恐懼扼住了他們的喉嚨。
他們想後退,可退路早已被那道高聳入雲的冰牆徹底封死。
他們想前進,可前方是更多看不見的死亡陷阱,以及那些被嚇破了膽、隻會瘋狂推搡的戰友。
前方唯一的撤離點被一群混蛋死死堵住,根本衝不過去!
狹窄的地形,此刻成了最完美的屠宰場,一座遍布著血肉的磨盤。
他們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混亂中,又一輪攻擊從天而降。
數百個裝著粘稠液體的玻璃瓶,從山壁上被投擲下來,在擁擠的人群中摔得粉碎。
“呼——!”
橘紅色的火焰轟然爆開,蔓延的火苗迅速躥升。
那些粘稠的液體如同附骨之疽,瞬間點燃了周圍的一切。
被火焰沾染的士兵發出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他們在地上瘋狂打滾,拍打著身上的火焰,卻無法撲滅那跗骨的烈焰。
很快,他們就變成了一個個在絕望中扭曲、掙紮的、燃燒的人形火炬。
“莫洛托夫雞尾酒”的恐怖,在於它能將恐慌以最直觀、最慘烈的方式進行幾何級數的擴散。
衝天的火焰、不絕的慘叫、彌漫的焦臭……這一切都在無情地、徹底地摧毀著血楓軍團最後的戰鬥意誌。
克蘭一動不動地趴在雪地上,架起了那把冰冷的98k。
瞄準鏡的十字線,穩穩地套在了一名正揮舞著長劍、試圖重整隊伍的鬥騎隊長頭上。
“哈維斯,看看誰的槍法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