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想象到,一旦家族確認了他的“死訊”,那些鬣狗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對付雷蒙。
意外?疾病?還是更直接的……一場精心策劃的“叛亂”?
到那時,家族隻需要站出來,以“平叛”的名義,名正言順地接管血楓領,再假惺惺地為雷蒙舉辦一場葬禮——就和自己剛剛經曆的一模一樣。
一切都將順理成章,無人會為一個小鬼的死而多說半句話。
塔倫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以為自己為兒子留下的是一座堅固的靠山,卻沒想到,在他倒下的那一刻,這座山就變成了隨時可能將兒子活埋的墳墓。
強烈的思想鬥爭在他的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
一邊是對克蘭的刻骨仇恨,另一邊,是對兒子安危的深切恐懼。
最終,所有的驕傲、憤怒、不甘,都在一個父親的擔憂麵前,土崩瓦解。
塔倫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銳利如鷹隼的眼睛裡,隻剩下灰敗和乞求。
“如果我把血楓領給你……你會怎麼對他?”
他問出了這句話,等同於將自己最後的尊嚴,也一並交了出去。
然而,克蘭卻搖了搖頭。
“不。”
這個字讓塔倫的心沉到了穀底。
“不是我會怎麼做,”克蘭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而是你會怎麼做。”
塔倫愣住了,完全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克蘭站起身,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溫爾頓城離這裡太遠了,隔著整個北境雪原,我管不了,也沒法管。”
“你的那些族人想怎麼對付你兒子,我也懶得插手。那是你們克蘭家族的家事。”
克蘭把“你們”這兩個字咬得很重,仿佛這個家族和自己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關聯。
“所以……”
克蘭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你得自己回去看著他。”
轟!
塔倫的大腦一片空白。
自己……回去?
他看著自己被廢掉的雙手,感受著體內死寂的魔力回路,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你想放我走?”
“不是放你走。”克蘭糾正道,“是讓你回去,繼續當你的血楓伯爵。一個被家族宣告死亡,又死而複生的伯爵。
一個失去了魔力,與家族徹底決裂,隻能龜縮在領地裡,靠著僅剩的軍隊苟延殘喘的伯爵。”
克蘭的意圖,在這一刻昭然若揭。
他當然不願意看著克蘭家族重新占領了血楓領,因為那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麻煩。
萬一帝國局勢有變,家族在背後捅刀子,卡爾奇斯城將腹背受敵。
他要的,是一個聽命於他,又與克蘭家族勢不兩立的血楓領。
而塔倫,就是實現這個目的最完美的棋子。
一個被家族背叛、被宣告死亡的伯爵,一旦回去,他對家族的仇恨將遠超一切。
一個殘廢的塔倫,對他克蘭構不成任何威脅。
但對克蘭家族來說,卻是一根永遠拔不掉的毒刺。
塔倫想通了這一切,他看著眼前的侄子,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這個被他視為廢物的年輕人,不僅擁有碾壓他的武力,更擁有一顆比他還要冷酷、還要精於算計的心。
“我憑什麼相信你?”
塔倫的聲音乾澀。
“我不需要你相信,因為你沒得選。”
克蘭的回答簡單而直接,“你大可以選擇不信,繼續留在這裡,當一個衣食無憂的囚犯。然後,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聽到你兒子‘意外身亡’的噩耗。
或者,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回去你的溫爾頓城養老。”
克蘭說完,不再看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想清楚了,就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又“砰”的一聲關上。
靜室裡,再次隻剩下塔倫一個人。
他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閉上了眼睛。
回去?
以一個“死人”的身份,回到那個吃人的家族漩渦裡去?
他仿佛已經能看到,當他重新出現在溫爾頓城時,那些人臉上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
恐懼、震驚,然後是……無窮無儘的殺意。
那將是一條比鎮守北境邊疆更加凶險百倍的道路。
但是……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兒子雷蒙那張與亡妻有七分相似的臉。
塔倫·克蘭,已經“死”在了哀嚎峽穀。
但一個父親,必須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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