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蘭最後看了一眼那塊被他帶出來的黑石,除了密度極大之外,克蘭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異常的。
這東西太詭異,帶回黑石城堡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萬一它就是汙染的源頭,那就和把放射物撿回家放床頭沒什麼兩樣。
克蘭在附近找了一處足夠隱蔽的山岩裂隙,將這塊“隕石”塞了進去。
又搬來幾塊巨石封住洞口,最後在周圍的樹乾上刻下隻有自己能看懂的標記。
做完這一切他才徹底鬆了口氣,轉身向冷杉領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領地,腳下的土地便越是堅實,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也終於被清冽的寒風吹散。
當冷杉領外圍那片規劃中的建築工地映入眼簾時,克蘭的腳步停了下來。
工地上空無一人,隻剩下搭建了一半的木質框架和堆積成山的建材,一切都籠罩在寂靜之中。
很好。
他離開前下達的命令被嚴格執行了,所有的工人也都已經疏散完畢。
在“邪魔穢染”的威脅沒有徹底解除之前,任何城牆之外的擴張都是在拿領民的生命開玩笑。
高聳的黑石城牆近在眼前。
城牆上,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來回巡邏,他們的步伐沉穩,眼神警惕,時刻注視著城外的一舉一動。
了望塔上的哨兵更是如同雕像,手中的望遠鏡幾乎沒有放下過。
克蘭對眼前的景象很滿意。
他的士兵們沒有因為獸潮的退去而鬆懈,反而因為這未知的詭異威脅,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城門衛兵發現了他,但由於看不清麵龐不敢貿然開門。
衛兵在確認了他的身份後,臉上瞬間湧現出狂喜。
踏入城門的那一刻,屬於人間的煙火氣撲麵而來。
街道上雖然行人不多,但屋舍窗戶透出的溫暖燈火,遠處鐵匠鋪傳來的叮當聲,以及空氣中飄散的烤麵包香氣……都與城外那片死寂扭曲的森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裡,才是活人該待的地方。
“嗷嗚——!”
一聲熟悉的狼嚎打斷了克蘭的思緒。
一道巨大的白色影子從城堡的方向閃電般衝來,卷起一陣風雪,直接將他撲倒在地。
緊接著,濕熱的舌頭開始瘋狂洗禮他的臉。
“行了行了,紮羅!停停先彆舔了!”
克蘭哭笑不得地推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大腦袋。
這個大家夥除了體型,哪有半點冰原狼王的威嚴,活脫脫就是一隻拆家拆得正歡,突然看見主人回家的哈士奇。
紮羅喉嚨裡發出興奮的“呼嚕”聲,用腦袋使勁蹭著克蘭的胸口,搖晃的尾巴把地上積雪掃得到處都是。
就在克蘭和這隻大狗糾纏不清時,一個身影從紮羅身後緩緩走出。
銀白色的長發,蔚藍色的眼眸,身上是那件他最熟悉的、點綴著冰晶花紋的藍色禮裙。
她沒有像那些冒牌貨一樣急切地衝上來,也沒有故作姿態地盤問。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克蘭,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先是難以置信,隨後是奔湧而出的喜悅。
最後,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層氤氳的水汽。
是莉雅。
是真正的她。
不需要言語,不需要觸碰,甚至不需要靠近。
隻憑那個飽含著無限溫柔的眼神,克蘭就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
他用力將紮羅從身上推開,從雪地裡站了起來,快步向她走去。
莉雅也小跑起來,兩人在距離城堡大門不遠的地方,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熟悉的、帶著淡淡茉莉花香的體溫將他包裹。
克蘭將臉埋進她柔軟的發間,用力地呼吸著那令他安心的氣息。
分彆不過一天,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
隻有在這一刻,克蘭那顆因戰鬥和詭異見聞而緊繃的心,才徹底地鬆弛下來。
他什麼都沒說,莉雅也什麼都沒問。
兩人就這麼抱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體溫,靜待時間慢慢流淌。
許久,莉雅才在他懷裡輕輕動了一下,仰起頭,眼眶紅紅地看著他。
“歡迎回家,克蘭。”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鼻音。
克蘭低頭,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濕潤,牽起了她的手。
“我們回家。”
……
壁爐裡的火焰燒得正旺,劈啪作響,將溫暖的光芒投射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