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勘探員嚇得魂不附體，幾乎要從海獺背上滑下去。麵對卡拉斯冰冷的注視和那柄散發著令人心悸波動的長杖，他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知道的全吐了出來。
據他交代，“鏽水財團”是一個盤踞在西海岸之外的鬆散組織，專門挖掘、倒賣各種古代遺跡裡出來的物件和危險能源。成員大多是些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和煉金術士。
他們不像黑鱗商會那樣結構嚴密、目標明確，更像是一群聞到腥味就撲上來的鬣狗，哪裡有利可圖就往哪裡鑽。
這次就是探測到了葬鯨海渦方向異常的能量波動，加上近期黑鱗艦隊頻繁異動，才派了幾波人過來想撿點便宜。
他是其中一支小隊的成員，偶然發現了這種奇特的黑色絮狀物，憑著職業嗅覺覺得是天價寶貝，便貪心冒進，想偷偷弄點回去。
“我們真不知道這東西這麼邪門！更不知道下麵有那種怪物！”勘探員哭喪著臉求饒，“大佬饒命！我這就滾！馬上滾！再也不來了！”
卡拉斯冷漠地聽著，空間感知如同無形的手，牢牢監控著對方的心跳和精神波動，判斷話語真偽。
大部分應該是真的。一個嚇破膽的小角色，沒本事編造這麼詳細的背景。但關於鏽水財團的真實目的和規模，這家夥肯定也有所保留。
不過，這些眼下都不重要。
當務之急，是處理掉這個汙染源頭，絕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滾。”卡拉斯隻吐出一個字。
那勘探員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驅使海獺，頭也不回地拚命逃竄，連掉在地上的金屬罐都顧不上了。
卡拉斯不再理會那隻小蒼蠅。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道仍在不斷滲出黑色物質的裂縫。雖然解決了護衛和表麵的黑絮，但汙染的本源還在持續湧出。
他靠近裂縫，空間感知向深處蔓延。裂縫極深，裡麵充滿了粘稠、高度凝聚的死寂能量。其核心處，似乎有一個小型、不穩定的能量節點，正不斷將某種更深層的汙穢轉化為這些黑絮孢子。
強行摧毀不難，但可能引發能量逆衝爆炸，導致汙染範圍擴大。需要更精細的操作。
他略一思索，有了方案。
虛空執政官緩緩點出，並非暴力破壞，而是再次施展“編織”之力。無數細微的空間符文如同最靈巧的手指，探入裂縫深處，開始小心翼翼地剝離、分解那個能量節點與周圍岩層的聯係。同時，一道向內收縮的空間屏障被構建出來，防止汙染外泄。
過程緩慢，極其耗費心神，但對現在的他而言，並非無法完成。
一刻鐘後，節點被成功剝離！收縮的空間屏障將其與內部殘存的汙穢能量緊緊包裹，壓縮成一個隻有拳頭大小、不斷躁動凸起的黑色能量球。
卡拉斯將其取出，握在手中。能量球表麵不斷凸起尖刺，瘋狂衝擊著空間束縛。
他目光掃視，鎖定遠處一片荒蕪的海溝。虛空執政官輕輕一劃。
一道細微的空間裂縫悄然出現。他將那黑色能量球丟了進去，裂縫隨即彌合。
那危險的汙染源，已被他放逐至無儘的虛空亂流，再也無法為害。
做完這一切，裂縫終於停止了滲出黑絮。殘留的那些失去了源頭支撐，也開始慢慢失去活性，逐漸分解、消散。
這片海域令人不適的死寂氣息，開始緩緩消退。
卡拉斯並未立刻離開。他再次仔細檢查了裂縫及周邊區域，確保沒有其他隱藏的汙染點或監視裝置。
在裂縫邊緣一處極其隱蔽的岩縫裡，他的空間感知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非自然的能量殘留。那不是終末之渦的氣息，而是…某種煉金造物的信號，似乎是一個已經自毀的、極其微小的水下探測器？
看其材質和工藝，與黑鱗商會和剛才那個鏽水財團勘探員的裝備都不同，更加精密，更加古老。
誰留下的？什麼時候留下的？為了什麼？
卡拉斯嘗試追溯那殘留信號，卻一無所獲，自毀得非常徹底。
他默默記下這個發現，不動聲色。
處理完所有手尾，他才轉身返回碎珊瑚城寨。
當他告知大長老和婆婆已清理源頭，並提及遇到鏽水財團勘探員的事後，兩位長者的臉色並未變得輕鬆。
“鏽水財團…老身聽過他們的惡名，一群鬣狗。”婆婆語氣不屑，但眼中憂慮未減，“被他們盯上，麻煩少不了。而且，恐怕來的不止他們一家。”
大長老點頭附和：“劇烈的能量波動瞞不過真正的強者。黑鱗商會在此覆滅，葬鯨海渦異動，星律之錨現世…動靜太大了。往後的日子，這片海域怕是不會安寧了。”
卡拉斯沉默。他知道他們說的是事實。危機的源頭或許暫時被封住，但它掀起的波瀾，已開始吸引各方勢力的目光。混亂，才剛剛拉開序幕。
他將那個微型探測器的發現也說了出來，但保留了自己的部分猜測。
大長老和婆婆聞言，神色更加凝重，彼此對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沒有多說，隻是囑咐卡拉斯務必小心。
之後幾天，卡拉斯留在城寨中繼續恢複力量，同時借助城寨收藏的古老卷軸，試圖尋找更多關於“星辰祭司”、“終末之渦”以及那“齒輪豎瞳”標誌的線索，但收獲寥寥。相關的記載太過古老零碎，大多被視作虛無縹緲的神話。
他也抽空去看望了汐雅和雷頓。汐雅恢複得很快，又開始活蹦亂跳，纏著他問東問西，眼裡滿是崇拜。雷頓則對沒能參與最後的戰鬥耿耿於懷，整天憋著股勁操練戰士。
表麵看來，一切都在回歸正軌。
然而，卡拉斯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濃。那神秘的探測器，大長老和婆婆當時略顯異常的反應，還有鏽水財團這類勢力的出現…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然收緊。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眼前的平靜，或許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假象。
真正的風暴，或許並非僅僅來自深淵，更來自那些隱藏在曆史陰影之中，如今終於被驚動的…“旁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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