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溟星槎如同掙脫牢籠的困獸,拖著絢麗的能量尾跡,悍然撞碎不斷合攏的空間壁障,一頭紮入外界狂暴的漩渦能量亂流之中。
身後,那片短暫的平靜球形空間徹底湮滅,化為一片毀滅性能量肆虐的混沌之地,巨大的轟鳴聲甚至短暫壓過了漩渦本身的咆哮。
星槎在亂流中劇烈顛簸,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剛剛經受重創的護盾無法完全開啟,隻能勉強抵擋最致命的能量切割,船殼不斷增添著新的傷痕。
“穩住!衝出去!”獨眼船長嘶吼著,雙眼布滿血絲,將舵輪死死控製在突圍路徑上。風吟推進器超負荷運轉,發出痛苦的尖嘯。
卡拉斯站在艦橋,幼小的身軀穩如磐石。他的空間感知全力展開,在混亂的能量風暴中精準捕捉到相對薄弱的縫隙,不斷將最短最安全的路徑傳遞給獨眼船長。
同時,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密切關注著暗爪的狀態。
暗爪趴在艦橋後方,龐大的身軀隨著船體搖晃而微微起伏。它體內吸收的龐大純淨能量尚未完全消化,如同奔流的大河在血脈中洶湧。
體表的傷口已基本愈合,新生的鱗片覆蓋了傷處,這些新鱗呈現出一種更深邃的暗金色澤,邊緣隱隱流動著與之前不同的、更加內斂卻強大的星輝光暈。它的呼吸悠長而有力,每一次吐息都帶出細微的能量星屑。
它正處於一種奇妙的蛻變臨界點,龐大的能量在夯實它的根基,淬煉它的血脈,為更深層次的變化積蓄著力量。化形的契機如同種子,已深埋其中,隻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星槎在能量風暴中艱難穿行,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猛地,船身一輕,周遭那令人窒息的能量壓迫感驟然消失。
他們成功衝出了翡翠環礁最危險的核心區域,重新回到了相對正常的海域上空。雖然遠處還能看到那扭曲的光帶和翡翠色的迷霧,但威脅已大大降低。
“我們出來了!”獨眼船長長出一口氣,幾乎虛脫般鬆開舵輪,任由星槎依靠慣性滑行。船身各處不時閃過電火花,警報聲此起彼伏,但總算沒有解體。
汐雅立刻開始全麵掃描船體損傷:“主體結構多處變形開裂,護盾發生器嚴重過載需要冷卻修複,風吟推進器損耗百分之四十,汙能核心穩定但輸出功率受限。需要儘快尋找地點進行徹底維修。”
“先離開這片空域,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卡拉斯吩咐道,目光依舊落在暗爪身上。他能感覺到,暗爪體內的能量正在逐步平複,融入其血脈深處,它的氣息變得越發沉穩厚重。
就在這時——
“呃……”
一聲微弱的、帶著痛苦的呢喃從艦橋角落的聚星法陣中傳來。
是莉莉安!
隻見躺在法陣中的少女身體突然繃緊,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眼皮劇烈顫抖著,似乎正陷入一場極痛苦的夢魘。她無意識地抬起手,在空中虛弱地抓握著什麼。
“莉莉安?”汐雅立刻靠近法陣,試圖安撫。
莉莉安的嘴唇翕動,斷斷續續的、破碎的音節從她唇間溢出:
“……冰冷的……網……在收攏……”
“……他們……看到了……缺口……”
“……貪婪的……眼睛……轉向……龍島……”
“……時間……不多了……”
她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篤定和急切。
最後,她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中仿佛倒映著無數破碎的星辰和冰冷的監視之眼,她看向卡拉斯,聲音清晰了一些,卻依舊帶著顫音:
“……卡拉斯……‘觀測者’……祂們察覺了節點的毀滅……祂們的視線……正在重新定位……”
“……下一個目標……是龍島……祂們認為……那裡是……最大的‘偏差點’……”
“……還有……其他的……獵犬……被吸引了……”
話音未落,她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體一軟,再次陷入昏迷,比之前更加虛弱。
艦橋內一片死寂。
獨眼船長臉色難看地咒罵了一句。汐雅擔憂地看著莉莉安,又看向卡拉斯。
卡拉斯的眼神徹底冰冷下來。
雖然摧毀了一個節點,但也徹底暴露了自己,引來了更高級彆的關注。“觀測者”將龍島標記為了必須清除的目標。而莉莉安預警中提到的“其他的獵犬”,無疑是指像鏽水財團、乃至更強大的、被“觀測者”散布的信息或獎勵吸引而來的勢力。
危機非但沒有解除,反而升級了。
龍島,成為了風暴的中心。
“全速返回龍島。”卡拉斯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們需要時間修複星槎,鞏固防禦,消化收獲。”
他看了一眼氣息越發深邃的暗爪。
“然後,準備好迎接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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