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海峽內的氣氛，隨著金色海灣商會艦隊的抵達，從戰鬥的喧囂轉為一種對峙的凝重。
老格裡姆斯麾下的指揮官，那個名叫“鐵顎”巴索的光頭壯漢，帶著一隊精銳士兵登上了“灰鱝號”。
他看著甲板上狼藉的景象、癱軟的俘虜，以及站在船尾艙口、氣定神閒的卡拉斯和那頭散發著令人心悸氣息的龍裔，粗獷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眼神中的倨傲收斂了幾分。
“人是你們抓的，船是你們廢的。”巴索的聲音依舊洪亮，但語氣緩和了不少，“按照約定，格裡姆斯大人會兌現他的承諾。現在，請移步我們的旗艦‘金色浪潮號’，大人在那裡等候。”
卡拉斯微微頷首，沒有多言。他看了一眼暗爪，暗爪低吼一聲，表示明白，龐大的身軀依舊守在“灰鱝號”上，熔金色的瞳孔掃視著商會的士兵，無聲地宣告著看守權。呂桑德則留在“龍息號”上，確保退路。
卡拉斯隨著巴索，登上了體型龐大、裝備精良的“金色浪潮號”。在裝飾奢華、鋪著厚厚絨毯的船長室內，他再次見到了老格裡姆斯。
這位金潮灣的霸主此刻正端著一杯琥珀色的烈酒，臉色比三天前更加陰沉，眼下的烏青顯示他這幾日並未安眠。
他看到卡拉斯孤身前來，且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但很快被商人特有的精明掩蓋。
“小子，你做到了。”老格裡姆斯放下酒杯，身體前傾，目光銳利，“三天內，找到並癱瘓了‘灰鱝號’。說吧，你想要什麼？東邊的航路圖？還是打聽什麼能量波動？”
卡拉斯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張鋪著海圖的橡木桌前，目光掃過上麵密密麻麻的標記和航線。
“航路圖，我需要最詳細的那份，特彆是標注了危險區域、異常海流以及…可能與古老遺跡或特殊能量源相關的部分。”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另外，大約在兩個月前，金潮灣以東，靠近‘風暴回廊’邊緣的海域，是否記錄到一次短暫但異常強烈的能量爆發？性質偏向…混亂與死寂。”
老格裡姆斯眉頭緊鎖：“東邊的航路圖可以給你，但關於能量爆發…”
他搖了搖頭，語氣帶著煩躁，“那片海域本身就是個巨大的能量亂流鍋，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波動，記錄室的卷宗堆得比山還高，兩個月前的一次短暫爆發？誰會在意那個！”
“會在意。”卡拉斯抬起眼，看向他，“如果這股能量，與‘鏽水’商會突然得到技術突破，造出‘灰鱝號’這種快船的時間點吻合呢？”
老格裡姆斯的瞳孔猛地一縮。
卡拉斯繼續拋出籌碼，他伸出食指，在虛空輕輕一點，一絲微弱的銀芒勾勒出“灰鱝號”動力核心那塊紫色晶體的簡易結構圖，並重點標注了其中一個極其細微的點。
“這是‘灰鱝號’的動力核心，一塊不穩定的混沌結晶。我在上麵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印記’。”
卡拉斯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通過它，在一定距離內，我可以感知到與其同源的能量波動。也就是說，隻要‘鏽水’商會還擁有類似的技術，或者還在從同一個源頭獲取這種晶體。”
他頓了頓，看向呼吸明顯變得粗重起來的老格裡姆斯。
“我就能幫你找到他們的秘密工坊，或者，他們的晶體來源地。”
船長室內一片死寂。巴索指揮官站在門口，臉上寫滿了震驚。老格裡姆斯死死盯著那幅由光芒構成的簡易圖，眼神閃爍著貪婪與狠厲。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可能徹底斷掉“鏽水”的命脈，甚至反過來奪取這種危險但強大的技術！這遠比單純摧毀一艘“灰鱝號”帶來的利益要大得多！
“你想要什麼？”老格裡姆斯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帶來的，遠不止是一次成功的狩獵。
“我剛剛提的兩個要求，是基礎。”卡拉斯不緊不慢地說，“此外，我需要你動用所有情報網絡，全力追查我所說的那次能量爆發，以及任何與‘混沌能量’、‘原初之暗’相關的線索。作為回報，我會在離開金潮灣前，幫你定位至少一處‘鏽水’的重要據點。”
這是一筆交易，但主導權已然易手。
老格裡姆斯沉默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好！成交！巴索，去把我書房暗格裡那份‘東境詳圖’取來！還有，立刻傳令下去，讓所有眼線給我翻遍兩個多月前的所有記錄，查找東部海域的任何異常！”
他重新看向卡拉斯，眼神複雜，少了之前的輕視，多了幾分真正的重視，甚至是一絲忌憚。“小子，你這麼年輕，你到底是什麼人？”
卡拉斯沒有回答，隻是將目光重新投向桌上海圖那片代表著未知與危險的東部海域。
他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家的路，救治同伴的方法，或許就隱藏在那片波濤之下。而金潮灣，隻是他獲取這張“門票”的第一個驛站。
就在此時，他胸口那幽綠的星火疤痕，與丹田內略顯黯淡的雙色龍紋印記，同時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悸動，仿佛與遙遠彼方的某種東西，產生了細微的共鳴。
這感覺一閃而逝，卻讓卡拉斯的心微微一沉。
獨眼船長體內的混沌，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遠離而平靜。
時間，依然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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