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格裡姆斯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或許是卡拉斯展示的能力與提出的交易確實戳中了他的要害，僅僅半天後，一份極其詳儘的皮質海圖，以及一疊整理過的記錄卷宗，就被送到了臨時安排給卡拉斯使用的艙室內。
“這就是你要的‘東境詳圖’。”老格裡姆斯親自前來，手指點在那張散發著淡淡硝石和古老墨水氣味的海圖上，“金潮灣以東，穿越‘颶風回廊’外圍，直至已知航道的極限——‘沸騰海淵’的邊緣。上麵標注了我們所知的所有暗礁、異常海流、危險生物巢穴，以及三處疑似古代遺跡的標記點。”
他的指尖在其中兩個標記上重重敲了敲：“尤其是這兩個，能量讀數常年異常，偶爾會有奇怪的東西漂流出來。我們的人不敢深入。”
卡拉斯的目光掃過海圖。這份圖比呂桑德之前拚湊出的要精細太多，許多區域標注了水深、洋流季節變化，甚至還有簡單的氣候筆記。
那三處遺跡標記，一處位於一片被稱為“靜默墳場”的破碎群島中央，另一處則直接標在“沸騰海淵”靠近邊緣的一座孤島上。
“至於你要的能量爆發記錄。”老格裡姆斯將那一疊卷宗推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困惑與不耐，“篩選了兩個多月前所有的記錄，符合‘強烈’、‘短暫’、‘東部海域’條件的，隻有三條。但都與‘混亂’、‘死寂’扯不上關係，一條記錄的是罕見的雷暴雲能量峰值，一條是疑似大型深海生物活動引發的波動，最後這條…”
他抽出一張相對乾淨的記錄紙，上麵字跡潦草：“這個最模糊，監測法陣隻捕捉到一瞬的高頻震顫，源頭極遠，深度難以估量，能量性質…記錄員寫了‘無法識彆，似有空間擾動’。位置大概在這裡。”他在海圖“沸騰海淵”靠近外側的一片空白區域畫了個圈。
“空間擾動？”卡拉斯心中一動，接過那張記錄紙。上麵的描述雖然簡陋，但“高頻震顫”和“空間擾動”與他所知的混沌能量爆發時的某些特征隱隱吻合。源頭深遠，也符合混沌能量可能來自海底裂縫或異位麵滲透的特性。
“就這條，最有價值。”卡拉斯將記錄紙收起。
老格裡姆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隨你怎麼說。你要的，我給你了。你答應我的…”
“放心。”卡拉斯走到窗邊，望向港口方向。他閉上眼睛，意識沉入架構師的真印，與遙遠“灰鱝號”動力核心上那個微小的空間烙印建立連接。一種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共鳴感傳來，如同黑暗中的一絲蛛網振動。
他仔細分辨著這股振動中攜帶的、源自同源能量的“指向性”。片刻後，他睜開眼，取過一支筆，在東境詳圖金潮灣所在的區域快速圈定了三個範圍。
“這三個區域。”卡拉斯將圖推回給老格裡姆斯，“能量共鳴最強烈。‘鏽水’的秘密工坊，或者他們儲存、處理那種紫色晶體的據點，極有可能就在其中一處。具體是哪一個，需要你的人實地排查。”
老格裡姆斯一把抓過海圖，看著上麵清晰的圈定，眼中爆發出熾熱的光芒。“好！好！足夠了！”
他抬頭看向卡拉斯，臉上終於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笑容，雖然依舊帶著商人的算計，“卡拉斯是吧？我老格裡姆斯說話算話！東邊的航道，我金色海灣商會的船隊可以為你提供一次護航，或者你需要什麼補給、修理，在金潮灣一律七折！”
“護航不必，補給我們會按需采購。”卡拉斯婉拒了過於密切的綁定，“希望你的清查行動順利。”
“那是自然！”老格裡姆斯誌得意滿，拿著海圖匆匆離去，顯然是要立刻布置針對“鏽水”商會的清掃行動。
艙室內恢複了安靜。
呂桑德從外麵走進來，低聲道：“大人，我們接下來如何安排？”
卡拉斯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張東境詳圖，手指點向“沸騰海淵”外側那個被圈出的區域，以及那兩處危險的遺跡標記。
“準備下一次出航。目標，東境。”他的語氣堅定，“老格裡姆斯提供的線索與海圖，將我們指向了這裡。無論是為了尋找救治獨眼的方法，還是探尋混沌能量的源頭，我們都必須去那裡看一看。”
他頓了頓，看向呂桑德：“通知暗爪，我們需要儘快讓‘龍息號’恢複到最佳狀態。另外，采購一些抵禦高溫和強能量輻射的物資。‘沸騰海淵’，聽起來就不是什麼溫和的地方。”
呂桑德肅然領命：“是，我立刻去辦。”
卡拉斯獨自留在艙室內，指尖輕輕拂過海圖上那片代表著未知與危險的區域。腦海中，那張記錄紙上“空間擾動”的字樣，與獨眼船長昏迷不醒的麵容，以及龍島地脈深處那隱約的刺痛感交織在一起。
東境之行的必要性，已毋庸置疑。隻是不知，那片沸騰的海域深處，等待他們的，是救贖的希望，還是更深沉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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