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石領主的注視如同兩道實質的冰錐，刺破空氣，帶著洞穿一切的冷靜與威壓，牢牢鎖定在卡拉斯身上。
廳堂內的時間仿佛凝固，連暗爪那煩躁的低吼都下意識地壓抑下去，隻剩下無形卻磅礴的壓力在彌漫。
卡拉斯能感覺到，那目光不僅僅是視覺上的接觸，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探查力，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掃描著他的身體、能量流動，甚至試圖觸及他靈魂深處的架構師真印。
這股探查力冰冷、客觀，不帶絲毫惡意，卻更令人心悸，因為它代表著絕對的理性與掌控。
他沒有退縮，也沒有刻意對抗，隻是平靜地回望著王座上的身影，同時將自身的精神意誌凝聚如一潭深水，不起波瀾。
架構師的真印在靈魂深處緩緩旋轉，散發出微弱的銀芒，將那股試圖深入探查的力量不著痕跡地隔絕在外。
鐵石領主那冰藍色的眼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光。他似乎對卡拉斯能如此輕易地隔絕他的探查感到一絲意外，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良久，他開口了。聲音並不洪亮，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在人的腦海中響起，平穩、冷靜，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如同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卡拉斯。”他叫出了名字，發音準確，“來自西邊，擁有一頭罕見的龍裔夥伴，掌握著空間與某種構築法則的力量。在黑石灘擱淺，與當地的幸存者達成了臨時協議。”
他簡單幾句話，就將卡拉斯的基本情況概括了出來，情報準確得可怕。
“那麼，”鐵石領主的目光掃過卡拉斯，又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呂桑德和暗爪，“告訴我，你們來到我的領地，所求為何？”
他的問題直接切入核心，沒有任何寒暄與迂回。
卡拉斯迎著那目光，聲音同樣平穩：“我們的船隻受損，需要修複後離開。我們與黑石部落是互助關係，並非隸屬。我們來到您的領地，是因為您的信使帶來了召見。”
他不卑不亢，既說明了目的，也劃清了與黑石部落的界限，同時點明是對方主動召見。
鐵石領主微微頷首，似乎對卡拉斯的回答並不意外。“離開，是一個明確的目標。但東境之外，並非樂土。你們追尋的混沌源頭，所帶來的麻煩，恐怕不會因你們的離開而終結。”
他話鋒一轉，冰藍色的眼眸銳利如刀：“你們在黑石灘使用的藥劑，抑製腐化的效果，超出了要塞目前的技術水平。還有你，年輕的架構師，你身上纏繞著不止一種高位階存在的注視痕跡。其中一道，冰冷，淡漠，屬於那些自詡為調律者的觀測者。另一道，更加古老，更加沉寂。”
他的話讓卡拉斯心中劇震！這位領主不僅知道藥劑的事情，竟然連觀測者和守寂者的注視都能感知並區分？！這份洞察力，遠超他的想象！
“我對你們掌握的藥劑技術，以及你身為架構師的潛力，很感興趣。”鐵石領主繼續說道，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要塞可以提供你們修複船隻所需的一切資源，甚至，可以庇護你們，免受某些不必要的關注。”
“代價是什麼？”卡拉斯直接問道。他從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恩惠，尤其是在這位領主麵前。
“知識，以及服務。”鐵石領主言簡意賅，“分享你們關於藥劑和空間構築的知識。在必要的時候，為要塞效力。作為回報，你們可以獲得安全、資源，以及在我的秩序之下，追求你們目標的一定自由。”
他給出的條件，聽起來似乎很公平，但卡拉斯深知，所謂的分享知識和必要時的服務，其界限完全可以由對方隨意定義。一旦答應，很可能就此被綁上鐵石要塞的戰車，失去自主權。
“我們需要考慮。”卡拉斯沒有立刻拒絕，也沒有答應。在對方的主場，麵對如此深不可測的存在，貿然做出決定是愚蠢的。
鐵石領主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回答，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隻是那冰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整個廳堂的秩序力場仿佛隨之凝滯了一瞬，壓力驟增。
“可以。”他吐出兩個字，“你們有一天的時間。信使會為你們安排住處。記住，在要塞之內，遵守我的律法。”
他沒有再給卡拉斯說話的機會，隻是揮了揮手，那姿態，如同驅趕無關緊要的飛蟲。
一直單膝跪地的信使立刻起身，轉向卡拉斯三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卡拉斯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座上那如同山嶽般沉穩冰冷的身影，不再多言，轉身帶著呂桑德和暗爪，跟著信使離開了這座壓抑的鋼鐵王座之間。
他知道，這一天的時間，將決定他們未來的道路。而那位鐵石領主，正如同盤踞在網中央的蜘蛛，耐心地等待著他們的抉擇。
喜歡褻瀆之鱗請大家收藏：()褻瀆之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