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沉默地在前麵帶路，離開了那座令人窒息的王座之間，轉入一條側麵的通道。這裡的建築風格依舊冷硬，但規模明顯縮小，更像是居住區域。
通道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由暗色金屬鑄造的房門，門上隻有編號，沒有任何裝飾。
最終，信使在三扇相鄰的房門前停下。他拿出三把造型簡潔的金屬鑰匙，插入鎖孔轉動，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機括聲，房門向內滑開。
裡麵是三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房間。每個房間都隻有十平米左右，陳設簡單到近乎苛刻：一張固定在牆壁上的金屬板床，上麵鋪著一層薄薄的、灰色織物填充的墊子；一張同樣固定在牆邊的金屬小桌；一把金屬椅子。
牆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光滑的黑石，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不斷散發出微弱熱風的通風口，維持著房間內乾燥恒溫的空氣。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來自天花板上鑲嵌的一顆散發著穩定白光的晶石。
信使將鑰匙分彆遞給卡拉斯、呂桑德和暗爪，給暗爪的那把明顯大了幾號，然後指了指通道儘頭：那裡有一個稍大一些的、沒有門的拱形開口，裡麵隱約傳來水流聲。
那裡是共用的洗漱間。信使用最簡潔的語言說明了取水和處理汙物的方法，隨後便不再多言，轉身離開，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裡漸行漸遠，留下三人站在各自的房門前。
壓抑的寂靜再次籠罩下來，隻有通風口微弱的氣流聲和遠處隱約的水聲提醒著這裡並非絕對的死寂。
呂桑德看了看自己那間狹小冰冷的房間，又看了看卡拉斯，臉上寫滿了不安。大人，我們真的要在這裡考慮那個領主的條件嗎？這裡，感覺比黑石灘還要讓人不舒服。
暗爪則顯得更加暴躁，他低吼著，用爪子不耐煩地刮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這狹小的空間和無處不在的秩序力場讓他感到極度束縛和煩躁。他不喜歡這裡，一點都不喜歡。
卡拉斯沒有立刻回答。他走進屬於自己的那間客房，手指拂過冰冷的金屬床板和牆壁。觸感冰涼，帶著一種非人的精確感。他嘗試再次擴展空間感知，發現壓製依然存在，但比在王座之間要稍微弱一些，大概能覆蓋周圍百米左右的範圍，但也僅限於這條居住通道，更遠的地方依舊如同籠罩在濃霧中。
他看向呂桑德和暗爪，沉聲道：我們必須考慮。但不是考慮是否接受，而是考慮如何應對。
他關上門，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外麵的聲音幾乎被完全隔絕。他示意呂桑德和暗爪靠近。
那個領主，他看中的不僅僅是藥劑和我的能力。卡拉斯壓低聲音，他提到了觀測者和另一道注視。他很可能知道更多關於終末之渦、守寂者，甚至星辰祭司的事情。這座要塞，絕不僅僅是統治這片區域的勢力那麼簡單。
呂桑德臉色一變：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掌握著對我們至關重要的信息？
很有可能。卡拉斯點頭，但他絕不會輕易告訴我們。他的條件，表麵上是交易，實則是吞並。一旦我們交出知識和自由，就再難脫身。
暗爪低吼一聲，傳遞來寧可戰鬥也不屈服的意念。
戰鬥是最壞的選擇。卡拉斯搖頭，在這裡，我們毫無勝算。他的力量，這座要塞的力量，遠超我們目前的應對能力。我們需要時間，也需要籌碼。
他摸了摸胸口那塊寂靜石，冰涼的觸感讓他思緒更清晰。
我們有一天時間。卡拉斯眼中閃過一絲決斷，這一天，我們不能隻是待在房間裡空想。我們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座要塞的信息，關於這位領主的信息。我們需要找到能增加我們談判籌碼的東西，或者找到可能的弱點。
他看向呂桑德：呂桑德，你儘量嘗試與這裡的工匠或者學者接觸，哪怕隻是閒聊，也要了解他們的技術水平、資源狀況，尤其是關於能量核心和防禦體係的信息。注意分寸，不要引起懷疑。
他又看向暗爪：老夥計，你的感知在這裡受限，但依然比我們強。儘量記住這裡的布局，巡邏的規律，以及任何讓你感到特彆不適或者特彆吸引你的能量源。
最後，他對自己說：而我，需要想辦法接觸到這裡更深層的秘密。那位領主，他不可能僅僅依靠武力和秩序就掌控一切。
計劃已定，但執行起來困難重重。在這座冰冷、有序、充滿監視的鋼鐵要塞中，他們如同闖入巨人國度的螞蟻，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卡拉斯推開房門，重新走到通道上。他看了一眼通道儘頭那個共用的洗漱間，又看了看兩側那一扇扇緊閉的、編號不同的金屬門。
探索，從現在開始。而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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