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彆守望者不過半日,卡拉斯便抵達了守望者口中通往西北的第一道天塹——哀嚎峽穀。
尚未靠近,那名副其實的哀嚎便已充斥耳際。並非生靈的悲鳴,而是風。狂暴到極致的氣流被兩側如同刀劈斧鑿的暗紅色岩壁強行約束、擠壓,穿過峽穀中無數天然形成的孔洞與裂隙,發出千萬種高低不同、卻同樣尖銳刺耳的呼嘯。
這聲音彙聚成一股實質般的音浪,不僅衝擊著耳膜,更仿佛能直接撕扯靈魂,擾亂心智。
而這,僅僅是峽穀最表象的威脅。
卡拉斯立於峽穀邊緣,那身星輝長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卻依舊纖塵不染。他垂眸,望向那道深不見底、仿佛大地傷疤般的裂穀。
在他的感知中,峽穀內部混亂的不僅僅是氣流,更是交織碰撞、狂暴無序的法則亂流。空間的碎片、時間的殘影、乃至各種屬性的基礎元素能量,都被這永恒不絕的罡風攪拌成一鍋沸騰的、充滿毀滅性的濃粥。
尋常生物,哪怕是鐵災那些皮糙肉厚的構裝體,一旦踏入,恐怕頃刻間便會被這無形的法則風暴撕成最基礎的能量粒子,連殘骸都不會留下。
這裡,是鐵石高原自我淨化、排泄“雜質”的天然熔爐,亦是阻隔東西的死亡屏障。
卡拉斯的臉上不見絲毫懼色,隻有那永恒的、近乎冷酷的平靜。眉心的星圖印記穩定地閃爍著,倒映著峽穀中那一片混沌的法則景象。
他並未立刻行動,而是靜靜地“閱讀”著這片混亂,解析著其中那些狂暴力量運行的軌跡,尋找著那幾乎不存在的、轉瞬即逝的“間隙”與“規律”。
良久,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腳步落下的瞬間,並非踏在堅實的岩地上,而是踩在了一道肉眼無法看見、卻在他感知中清晰無比的“法則脈絡”之上。這道脈絡是無數混亂氣流中,相對穩定的一絲,如同怒海中一道潛藏的暗流。
他踏入峽穀。
霎時間,億萬種尖銳的嚎叫如同實質的針,刺向他的靈魂。狂暴的罡風裹挾著法則的碎片,如同無形的巨錘,從四麵八方碾壓而來。
足以瞬間撕裂鋼鐵的力量作用在他那幼小的身軀上,卻仿佛撞上了一層絕對光滑的壁壘,所有的衝擊、撕扯、侵蝕,都被一種更根本的“秩序”所化解、偏轉。
他並未強行對抗這風暴,而是如同一個最靈巧的舞者,順應著,利用著風暴內部那極其細微的、不斷生滅的“秩序節點”。
他的步伐看似緩慢,每一步卻都精準地踏在法則亂流相對平緩的刹那,踏在兩道毀滅性能量碰撞後產生的短暫真空,踏在那一道道轉瞬即逝的“安全路徑”之上。
他周身那星輝長袍上的符文流轉速度加快,與眉心的星圖交相輝映,不斷計算、調整,引導著他的行動。
他像是在走一條無形的、由無數破碎鏡子鋪就的道路,每一塊鏡子都映照出死亡的景象,而他卻能準確地找到那唯一能夠承重的、真實的碎片。
罡風在他身邊咆哮,卻無法觸及他衣角。
法則亂流在他周圍肆虐,卻被他以毫厘之差避開。
哀嚎之聲震耳欲聾,卻無法動搖他眉宇間的沉靜。
他如同風暴眼中的那一點絕對寧靜,在死亡的峽穀中,閒庭信步。
然而,哀嚎峽穀能被守望者特意提及,絕非僅此而已。
就在他行至峽穀中段,四周的岩壁因常年的風蝕呈現出千奇百怪的孔洞,如同蜂巢時,異變陡生!
那些孔洞之中,亮起了一雙雙幽綠色的、充滿貪婪與饑餓的眼眸!
一種適應了,甚至依賴這峽穀極端環境的生物被驚動了。它們形如巨大的、半透明的飛蛾,翅膀薄如蟬翼,邊緣卻鋒利如刀,能夠輕易切割開混亂的能量流。
它們以峽穀中逸散的法則碎片和能量亂流為食,此刻,卡拉斯的闖入,他那獨特而穩定的“秩序”氣息,在這片混亂中如同最甜美的蜜糖,瞬間吸引了這些棲息於死亡之中的掠食者。
吱——!
一聲尖銳到超越風嚎的嘶鳴響起,如同進攻的號角。刹那間,成百上千隻幽綠飛蛾自無數孔洞中蜂擁而出,它們無視那狂暴的罡風,甚至能借助氣流加速,化作一片閃爍著慘綠光芒的死亡之雲,朝著峽穀中那唯一不和諧的存在,猛撲而下!
它們的翅膀振動,帶起更強烈的法則漣漪,它們張開的猙獰口器,瞄準了卡拉斯那看似毫無防備的脖頸。
危機,來自這片死亡之地本身的……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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