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爪載著卡拉斯,奮力揮動雙翼,撕裂晶燼之湖上空那混雜著灼熱與陰寒的詭異氣流,向著遠離湖心的方向疾飛。
身後,那片崩塌的晶體殘骸與失去活性的叢林逐漸縮小,但湖麵深處隱隱傳來的、更多強大而古老的氣息波動,如同無形的鞭策,讓他們不敢有絲毫停留。
直到飛出了近百裡,確認沒有追兵的氣息,暗爪才在一處相對隱蔽的、由大量黑色火山岩堆積而成的環形山坳中降落。山坳內溫度依舊很高,地麵滾燙,但至少隔絕了外界大部分的能量亂流與窺探。
剛一落地,暗爪那強撐的氣勢便瞬間萎靡下來。
他發出一聲疲憊至極的低吼,龐大的龍軀幾乎軟倒在地,暗銀晶甲下的光芒紊亂閃爍,那些被封印晶刺穿透的地方,雖然晶刺已消散,卻留下了如同灼燒般的幽藍印記,依舊散發著陰冷的阻滯感,阻礙著他力量的恢複與運轉。
連續的高強度戰鬥,尤其是最後被晶體巨人強行封印又強行衝破,對他造成了不小的負擔。
卡拉斯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靈魂之力近乎枯竭,眉心的星圖黯淡無光,仿佛隨時會熄滅。他從龍背上躍下,腳步虛浮,幾乎站立不穩,不得不扶住旁邊一塊灼熱的岩石才穩住身形。
“先……恢複。”卡拉斯的聲音沙啞而微弱。他強撐著盤膝坐下,閉上眼睛,全力引導著那近乎停滯的法則星圖,如同引導著涓涓細流去滋潤乾涸的河床,開始了緩慢而艱難的修複過程。
這一次的恢複,與以往截然不同。
他靈魂核心處那“詰問烙印”似乎因為經曆了與蟄龍龍魂的短暫接觸,以及剛才那強行乾擾法則連接的嘗試,而變得更加敏銳與深邃。
修複的過程中,他不再僅僅是被動地吸收能量,更像是在重新梳理與深化理解自身的力量體係。
那幅暗銀色的星圖在緩慢恢複的同時,其結構似乎也在發生著極其細微的優化,一些原本模糊的脈絡變得更加清晰,對周圍環境中混亂能量的過濾與轉化效率也提升了一絲。
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他意識沉入修複的深處時,他能隱約感覺到,自己與腳下這片鐵石高原的大地之間,似乎多了一種極其微弱的、前所未有的聯係。
這種感覺並非源於架構師的力量,更像是一種共鳴?仿佛他靈魂中那經過多次淬煉的“理”之核心,與這片古老而傷痕累累的土地的某種底層脈動,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呼應。
是因為接觸了蟄龍那與大地同源的力量?還是因為多次在生死邊緣與這片高原的規則對抗、融合?
他不知道答案。但這種感覺,讓他對這片土地,對那沉睡的蟄龍,乃至對自身未來的道路,都有了更加模糊卻又更加堅定的認知。
時間在寂靜的調息中流逝。山坳之外,熔鐵河低沉的奔流聲與高原永恒的風嘯如同不變的背景音。
不知過了多久,暗爪首先恢複了一些元氣。他體內的混沌力量在對抗封印的過程中似乎被進一步錘煉,雖然那些幽藍印記依舊帶來不適,但力量的凝練程度與掌控力,反而有了一絲提升。
他睜開熔金色的豎瞳,警惕地掃視著山坳入口,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示意暫時安全。
卡拉斯也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臉色依舊帶著疲憊,但靈魂的枯竭感已大大緩解,眉心的星圖重新穩定流轉,散發著內斂的銀輝。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狀態,又看了看暗爪,心中稍安。
“感覺怎麼樣?”他問道。
“還能打。”暗爪甩了甩巨大的頭顱,試圖驅散那些幽藍印記帶來的滯澀感,“就是這些該死的印記,揮之不去。”
卡拉斯走近,仔細觀察著暗爪晶甲上的幽藍印記。星圖的解析能力緩緩運轉,他眉頭微蹙:“這不是單純的殘留能量,更像是一種法則層麵的汙染烙印。強行驅除可能會引發反噬,需要找到對應的方法,或者……用更高等階的力量慢慢消磨。”
他嘗試著引動一絲自身的星輝之力,輕輕觸碰其中一個印記。
嗤~
一聲微響,那幽藍印記微微波動了一下,散發出更深的寒意,將卡拉斯的星輝之力排斥開來。
“看來暫時沒辦法。”卡拉斯收回手,“隻能先帶著它們了。好在似乎不影響根本。”
就在這時,他眉心的星圖忽然微微一動!並非受到攻擊或感知到危險,而是一種……遙遠而模糊的呼喚?
這感覺極其微弱,轉瞬即逝,仿佛錯覺。但卡拉斯確信自己捕捉到了。來源方向……似乎是他們來時路,蟄龍沉眠的那片河穀?
是那個他留下的“法則印記”引起的共鳴?還是蟄龍本身無意識的波動?
他無法確定。但這微弱的感覺,卻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讓他對那片區域,對那頭古老的磐石之龍,更加關注。
“休息得差不多了,該離開了。”卡拉斯壓下心中的思緒,對暗爪說道,“我們需要找到墨紀奈,也要弄清楚下遊那場動蕩的後續,以及‘蒼白注視’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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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爪低吼一聲表示同意。他活動了一下依舊有些不適的龐大身軀,示意卡拉斯上來。
就在卡拉斯準備躍上龍背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山坳內側一處不起眼的岩壁裂縫。裂縫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微微反光?
他心中一動,走了過去。撥開表麵的浮塵與碎石,那反光之物顯露出來——那是一塊半埋在岩層中的、巴掌大小的金屬殘片。殘片呈暗金色,邊緣不規則,表麵刻著某種極其古老、早已模糊的圖騰紋路,那紋路的風格,與鐵災的冰冷造物截然不同,帶著一種蠻荒而厚重的氣息。
“這是……”卡拉斯撿起殘片,入手沉重冰涼。星圖的解析之力自然覆蓋上去,反饋回的信息讓他微微一怔。
這殘片中蘊含的能量屬性……竟然與蟄龍的力量,有那麼一絲極其微弱的相似?都帶著一種與大地脈動緊密相連的厚重感,隻是更加微弱,更加……殘破。
是巧合?還是說,這片鐵石高原上,在鐵災與各種怪物之外,還存在著某種與蟄龍同源,或者知曉其存在的……古老遺民?
他將殘片收起。這或許是一個線索,一個指向高原更深層秘密的線索。
“走吧。”他不再耽擱,躍上暗爪的背脊。
暗爪展開雙翼,載著卡拉斯,衝出環形山坳,再次投入鐵石高原那廣袤、荒涼而危機四伏的天地之間。
前路依舊迷茫,但卡拉斯手中,似乎又多了一兩塊拚圖。關於蟄龍,關於這片土地,關於他們即將麵對的,以及……可能需要去追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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