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非光芒的傾瀉,亦非能量的洪流。
自靈池沸騰的“門扉”中湧出的,是一種存在的漣漪,一種法則的輕吟。
它無形無色,卻又無所不在,如同最清澈的泉水注入渾濁黏滯的墨池,瞬間擴散,滌蕩開來。
最先感受到變化的,是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板結”感。
如同凍結的湖麵被投入一顆燒紅的石子,“淨世之網”那試圖“定義”並“剝離”“靜謐之庭”的僵化力量,在與這“原初漣漪”接觸的刹那,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那不是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仿佛億萬條冰冷金屬鎖鏈同時繃緊、扭曲、繼而斷裂的法則震顫。
漣漪所過之處,空間的“凝滯”被軟化,“邊界”的模糊被澄清。並非強行對抗,而是以一種更高層次、更根本的存在韻律,自然而然地覆蓋與消融了那僵死的“定義”。
仿佛在向這片被強行扭曲的區域宣告:存在的方式,本應如此多樣;生命的軌跡,本應如此自由。
卡拉斯那作為“擾動源”而飽受撕裂痛苦的靈魂,在這一刻,被這溫潤浩瀚的漣漪輕柔地包裹。
他感到自己那些充滿矛盾與裂痕的“存在狀態”,不再是與“淨世之網”硬碰硬的“雜音”,而是融入了這更宏大、更和諧的“原初韻律”之中,成為了其中一道獨特的、被包容與認可的“聲部”。
那份被迫敞開的、作為靶子的痛苦驟然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歸屬感與支撐感。
他那破碎的真印碎片,在這韻律的共鳴中,微微震顫,仿佛久旱的種子感受到了春雨的呼喚,萌發出極其微弱的、指向性明確的重組傾向。
莉莉安銀白的眼眸中,倒映出常人無法看見的壯麗景象:那無形的“淨世之網”,在這“原初漣漪”的衝刷下,顯露出了其冰冷而僵硬的法則結構——如同由無數精密卻死板的幾何圖案與絕對直線編織而成的、覆蓋天穹的巨網。
而此刻,這巨網上正浮現出無數細密的、違背其固有邏輯的裂紋。她的星語箴言所化的“概念楔子”,在這“原初漣漪”的加持下,效果被放大了十倍不止,如同擁有了生命與重量,狠狠嵌入那些裂紋之中,使其加速蔓延、擴大。
她甚至能“聽”到那巨網深處,傳來一種非人的、近乎困惑與憤怒的“邏輯錯亂”嗡鳴。
墨紀奈引導的“生機屏障”,則如同乾渴的根係驟然探入了甘泉。那“原初漣漪”中蘊含的、最本真的“平衡”與“生機”韻律,與“靜謐之庭”自身的抵抗之力完美融合,瞬間將原本被動防禦的“屏障”,轉化為一股向外蓬勃舒張的生命場域。
這股場域充滿了韌性、變化與無限可能,對“古傷”存在那貪婪、單一、指向“終結”的“吮吸”之力,形成了絕對的排斥與淨化。
仿佛在深淵的邊緣,陡然綻放出一朵不可褻瀆的、閃耀著晨曦之光的生命之花,其純粹的存在本身,便是對周遭一切“死寂”與“吞噬”最有力的否定。
格蕾希爾仰望著那自靈池升起、沿著光之根須蔓延向無儘虛空的“原初漣漪”,翡翠眼眸中淚光隱現,那是億萬載守望後,終於得見故鄉風影一角的激動與悲愴。
她能感受到,這漣漪並非“原初之海”本身,甚至不是其力量的直接投射,僅僅是遙遠彼端一次微弱的“回聲”,一絲跨越了無儘時空與毀滅阻隔的“共鳴”。
但,這就足夠了。這證明了“原初平衡”並未徹底湮滅,證明了他們此刻的掙紮與彙聚的“變量”,確實觸碰到了那最根源的脈動。
“淨世之網”的脈動變得極度混亂、衰弱,那無形的“裁剪”之力幾乎停滯。“古傷”存在的“吮吸”也仿佛遭遇了滾燙的烙鐵,猛地瑟縮回去,隻留下陣陣充滿不甘與暴戾的、更深沉的“夢囈”悶響。
然而,就在眾人心神稍鬆,以為危機即將渡過之際——
異變再生!
那自“門扉”湧出的“原初漣漪”,在達到某個強度的頂點後,並未繼續增強或擴散,反而開始急速衰減、回縮!
仿佛彼端“原初之海”的回應力量,在跨越了難以想象的阻隔後,已到了強弩之末,無法持久維持這脆弱的連接。
同時,遭到重創的“淨世之網”似乎啟動了某種最終協議。
那顯露出裂紋的法則巨網,不再試圖“定義”或“剝離”,而是開始不顧一切地收縮、凝聚!
無數冰冷僵硬的幾何圖案與直線向著“靜謐之庭”的坐標瘋狂塌縮,不再是“裁剪”,而是如同最笨拙也最決絕的巨獸,試圖以自身崩塌的“法則殘骸”為材料,將這片淨土連同其中的一切“變量”,徹底包裹、封死、凝固成一個永恒的“秩序琥珀”!
而“古傷”深處的存在,似乎也感應到了“原初漣漪”的衰退與“淨世之網”的瘋狂,那貪婪的“吮吸”再次變得蠢蠢欲動,甚至更加暴戾,仿佛要在“琥珀”形成之前,搶先撕下一塊最鮮美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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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亮起的曦光,轉瞬間似乎又要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門扉……在閉合!‘原初之海’的回響太遙遠了!”格蕾希爾臉色劇變,她能清晰感覺到靈池中那沸騰的光液與延伸的光之根須正在變得黯淡、不穩定,與遙遠彼端的連接即將中斷。
一旦連接徹底中斷,“淨世之網”的“法則琥珀”與“古傷”的瘋狂吞噬將再無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