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村口,雪地被一個拖拽的痕跡劃破。
陸峰的身影從風雪中出現,肩上扛著那隻碩大的雄麅。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異常沉穩,仿佛肩上扛的不是幾十斤的獵物,而是一捆乾柴。
在他身後,王大爺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整個人還處在一種魂不守舍的狀態。
他手裡的旱煙袋早就滅了,隻是機械地攥在手裡,嘴巴半張著,時不時看向陸峰的背影,又看看那隻麅子頭部那個乾淨利落的血洞。
腦子裡,反複回放著那驚世駭俗的一槍。
“他爹的,活見鬼了……”王大爺喃喃自語。
村裡早起掃雪的婦人最先看到了他們。
“那不是王大爺和陸家小子嗎?”
“天爺!他……他肩上扛的是什麼?是麅子?”
一聲驚呼,像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塊巨石。
很快,一扇扇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個個穿著破棉襖的村民從屋裡鑽了出來,瞬間將村口圍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視線,都死死地釘在陸峰肩上那隻肥碩的傻麅子身上。
咕咚。
人群中,不知是誰,咽下了一口響亮的唾沫。
這年頭,能見到一整隻麅子,比過年還稀罕。
“小峰,這……這是你打的?”一個跟陸家關係還算不錯的漢子,張大誌,結結巴巴地問。
陸峰沒說話,隻是把麅子從肩上卸下來,扔在雪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濺起一片雪花。
眾人齊齊後退了一步,看著那隻死得透透的麅子,眼神裡全是震驚和貪婪。
他們看到了麅子頭上的血洞。
精準,致命。
“一槍,就一槍!”王大爺終於緩過勁來,他衝進人群,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我親眼看見的!一百多米遠!那麅子還在跑!就聽砰的一聲,那畜生就翻倒了!子彈從眼眶子打進去的!”
王大爺的話,讓整個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陸峰。
一百多米?
打移動靶?
一槍爆頭?
這話說出來,誰信?村裡最好的獵戶,用最好的槍,站著打五十米外的固定靶,十槍能中三槍就算好手了。
“王大爺,你……你沒眼花吧?”有人小聲質疑,“他一個半大孩子……”
“我拿我這雙老眼擔保!”王大爺急了,脖子都紅了,“我打了一輩子獵,什麼槍法我能看不出來?那不是人能打出來的槍法!那是……那是山神爺附體!”
山神爺附體。
這個解釋,雖然離譜,但在此情此景下,卻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不然怎麼解釋一個前幾天還病得要死的少年,突然就能獨自進山,還打回來這麼大的獵物?
村民們的眼神,從懷疑,變成了敬畏。
他們看向陸峰,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在他們眼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
陸峰對周圍的議論充耳不聞。
他蹲下身,抽出那把剝皮小刀,開始處理獵物。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下刀,切割,剝皮,一氣嗬成。
那份從容和專業,讓王大爺看得眼皮直跳。
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大誌叔。”陸峰頭也不抬。
“啊?在,在!”張大誌一個激靈。
“用肉換糧,你幫我看著點。”
陸峰的聲音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好,好嘞!”張大誌連忙點頭。
很快,麅子被分割開來。
村民們蜂擁而上,家裡有餘糧的,都拿了出來。
“小峰,我家有半袋子棒子麵,換一塊後腿肉行不?”
“我家有乾菜,還有點粗鹽,換點下水!”
陸峰沒有多言,隻是用刀劃定份量,張大誌負責稱量交換。
場麵雖然熱鬨,但沒人敢糊弄,沒人敢占便宜。
開玩笑,這可是能被“山神爺”看上的人,誰敢得罪?
二叔陸大壯和王春花也聞訊趕來,擠在人群外,看著被眾人簇擁的陸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們想上去說點什麼,可一接觸到陸峰那平靜的眼神,想起昨天那把冰冷的刀,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灰溜溜地縮回了家。
很快,一隻麅子換來了足夠一家三口吃上一個月的粗糧,還有一些乾菜和珍貴的鹽巴。
剩下的肉,陸峰沒再換。
他把最好的裡脊肉和一條後腿留給了自己家,剩下的分給了王大爺和張大誌。
“這哪好意思!”王大爺連連擺手。
“你跟了一路,該得的。”陸峰把肉塞到他手裡,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扛著糧食和肉回到家,薑淑雲和陸靈已經等在了門口。
看到那麼多的糧食,薑淑雲的眼淚又下來了。
陸靈則是歡呼著撲上來,抱住哥哥的腿,小臉上全是崇拜。
吃過午飯,陸峰卻沒有休息。
他知道,一隻麅子,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想要讓母親和妹妹過上好日子,不再挨餓受凍,他需要更有價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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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一張完整的熊皮,或者更珍貴的紫貂皮。
那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硬通貨,是能換來大量錢財的“移動金庫”。
他再次拿起獵槍,走進了山林。
這一次,他沒有去尋找麅子或者野雞的蹤跡,而是徑直朝著後山最深處走去。
那是村裡獵戶的禁區。
傳說,那裡盤踞著一頭成了精的野豬王,獠牙能輕易拱穿大樹,曾經還拱死過一個進山的村民。
村裡人談之色變,稱它為“黑太歲”,是山神爺派來看守山林的。
陸峰的目標,正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