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屍分完,血腥氣還沒散儘,靠山屯的人心,卻已經熱得發燙。
黑山狩獵隊,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正式成立。
三十多個精壯的漢子,站在那兒,隊伍歪歪扭扭。
他們看著站在最前頭的陸峰,眼神各異。
有狂熱,有崇拜,那是王鐵柱這些跟著陸峰見過血的年輕人。
也有敬畏,有貪婪,那是衝著吃肉來的部分村民。
還有一種,是審視。
藏在幾個上了年紀的老獵戶眼裡。
劉二就是其中一個。
四十多歲,滿臉褶子,一雙手像老樹皮。
在靠山屯,除了王大爺,就屬他打獵的年頭最長。
他看著陸峰那張還沒褪去稚氣的臉,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殺狼是厲害。
可打獵,不是光靠拚命。
是門手藝。
是祖宗傳下來的,靠經驗,靠眼力,靠耐心的活計。
一個娃娃,懂什麼。
“隊長。”
劉二一開口,就是一股煙袋油子的味道。
“打獵這活兒,光靠虎勁兒可不行。山裡的門道多著呢,陷阱咋下,套子咋放,那都是學問。”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老獵戶都默不作聲,卻都挺直了腰杆。
顯然,劉二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空氣,瞬間有些凝滯。
王鐵柱眉頭一皺,就要開口。
陸峰卻抬了下手,製止了他。
陸峰平靜地看著劉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塊石頭。
沒有爭辯。
沒有解釋。
陸峰轉身,走到旁邊堆放雜物的角落。
他從一堆東西裡,拎出幾卷鐵絲,還有幾塊巴掌大的薄鐵片。
這是他用狼皮,跟供銷社的馬主任換來的。
“過來。”
陸峰對著所有人說。
眾人不明所以,都圍了上去。
陸峰蹲下身,將一根鐵絲在手裡,用鉗子,熟練地彎折,打圈。
他的動作不快,但每一下,都精準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你們的套索,用的是啥?”陸峰問。
“麻繩,或者藤條。”劉二下意識地回答。
“容易斷,也容易被耗子啃。”陸峰頭也不抬,“最重要的是,不好使。”
他拿起一塊小鐵片,用銼刀,在上麵磨出了一個凹槽,又在另一片上,磨出了一個對應的凸起。
兩個小零件,看著簡單,卻又說不出的古怪。
“打獵,是殺生。殺生,講究效率。”
陸峰道。
“你們的陷阱,靠的是獵物一腳踩空,用重量觸發。點兒背的話,小點的獵物踩上,根本沒反應。”
他將那兩個小鐵片,用一根細鐵絲,巧妙地連接在一起,組成一個結構。
“這叫杠杆。力,擱這傳到這,會變大。”
“這個點,是支點。隻要有很小的力氣碰到這裡,整個結構就會崩開。”
杠杆?支點?
老獵戶們聽得一頭霧水。
他們隻看到陸峰的手,像是在變戲法。
一個全新的,由鐵絲和鐵片構成的觸發裝置,很快成型。
他將這個裝置,連接到打好圈的鐵絲套索上。
一個嶄新的陷阱,完成了。
它靜靜地躺在雪地上,看著平平無奇。
“誰來試試。”陸峰說。
沒人動。
這玩意兒,看著太精巧,他們怕給弄壞了。
“劉二。”陸峰點名。
劉二的臉,漲紅了一下。
他走上前,蹲下身,仔細端詳著那個陷阱。
“找根樹杈子。”陸峰提醒。
劉二撿起一根枯樹枝,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個小小的觸發器,輕輕碰了一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