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進去。”
陸峰毫無波瀾的說道。
他手中的舊獵槍,槍身冰冷,像是他語氣的延伸。
這個決定,讓剛剛才因為找到線索而略微放鬆的眾人,心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亂石穀。
絕地。
地圖上那兩個血紅的字,像是兩隻眼睛,在每個人的腦海裡死死盯著他們。
趙衛國嘴唇動了動,想勸,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陸峰的決定,不容置疑。
李建的臉,已經白得跟雪一樣了。
他死死攥著手裡的空罐頭盒子,那點金屬的冰涼,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王鐵柱和張大牛對視一眼,默默地握緊了手裡的砍柴刀。
他們怕。
但他們更信陸峰。
隊伍踏入了亂石穀的範圍。
一步。
僅僅一步之遙。
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就撲麵而來。
冷。
不是山風那種刺骨的冷,而是一種陰冷。
像是走進了一個千年不化的地窖,空氣裡帶著一股潮濕的,腐朽的味道。
風在這裡也變得很奇怪。
外麵,風是呼嘯的,有方向的。
可在這裡,風是打著旋的,嗚嗚咽咽,從無數黑色的岩石縫隙裡鑽出來,像是無數冤魂在低語。
那些巨大的,黑灰色的岩石,形狀扭曲,怪異。
有的像蹲伏的猛獸,有的像掙紮的人形,更多的,則像是巨獸死後散落的骸骨。
積雪覆蓋在上麵,黑白分明,構成了一幅讓人極度不適的詭異畫卷。
“峰……峰哥……”
王鐵柱的聲音帶著點顫音。
他指著入口處一塊半人高的黑色岩石。
“你看那石頭上,是啥玩意兒?”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塊岩石側麵,風化最輕微的地方,有幾道深刻的,明顯是人為留下的刻痕。
那不是現代工具留下的痕跡。
線條粗獷,原始,帶著一種古老而野性的力量。
陸峰走了過去。
他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用指腹,輕輕地,在那幾道刻痕上劃過。
冰冷,粗糙。
刻痕很深,邊緣因為歲月的侵蝕已經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清,那是一個圖案。
一個簡陋的,卻充滿了暴戾氣息的圖案。
一頭熊。
一頭人立而起,張開大嘴,正在咆哮的熊。
畫得極其簡單,幾筆就勾勒出來,但那股凶悍,那股警告的意味,卻穿透了時光,直刺人心。
這不是什麼古代遺跡的壁畫。
這是警告。
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先民,用最原始的方式,留給後人的血的教訓。
——此地,危險,勿入。
趙衛國也湊了過來,他盯著那個圖案,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從懷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地圖,又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幾張紙。
那是勘探隊失聯前,通過通訊兵送出來的,最後一份工作報告的謄抄件。
他的手指,在紙上飛快地掃過,最後,停在了一行字上。
“……於亂石穀入口處,發現疑似古代祭祀圖騰的岩石刻痕,其風格與長白山地區已知任何部落文明均不相符,具體情況待進一步考察……”
趙衛國抬起頭,聲音乾澀。
“報告裡……提到過。”
“就是這個。”
這句話,像是一盆冰水,從每個人的頭頂澆下。
勘探隊,真的來過這裡。
他們看到了這個警告。
然後,他們走了進去。
再然後,他們就失聯了。
一種無形的恐懼,開始在隊伍裡蔓延。
這裡,到底有什麼?
能讓一支裝備精良,有槍有設備,還帶著蘇聯專家的專業隊伍,人間蒸發?
“咕……”
李建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吞咽聲。
他看著山穀深處,那些影影綽綽的黑色巨石,感覺那不是石頭,而是一張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陸峰依舊平靜。
他的目光,從那塊刻著熊形圖案的岩石上移開,望向了幽深死寂的山穀。
他的超凡感知,在進入這片區域的瞬間,就已經提升到了極致。
他“聽”到了風的哀嚎。
他“聞”到了空氣中那股腐朽下,潛藏著的,一絲極淡的,血與土混合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