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陸峰去鐵柱家交代他把看林小屋收拾一下。
等他回到家時,薑淑雲正坐在炕沿上,借著油燈的光縫補著衣服。
她沒有抬頭,隻是輕聲說了一句:“小峰,在外麵,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家裡還有我,有小靈,還有嵐……”
“媽,我知道。”陸峰走到她身邊坐下。
母親什麼都懂,她隻是選擇用最無聲的方式,支持著他,也擔憂著他。
……
整個冬天,靠山屯都沉浸在一片安寧祥和之中。
陸峰深居簡出,除了每天去養豬場和趙援朝研究喂養情況,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訓練嵐和鐵柱。
轉眼,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靠山屯的日子,像是被春水泡過,舒展開來。養殖場裡的豬崽和兔子都長大了不少,魚塘也迎來了豐收,村民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這份平靜,直到這天下午被打破。
王鐵柱行色匆匆地找到了陸峰,臉色異常嚴肅。
“峰哥,你出來一下。”
陸峰跟著他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怎麼了?”陸峰看他的表情,知道出了事。
“嗯。”王鐵柱壓低了聲音,“這幾天,我按照你的吩咐,每天都帶人擴大巡邏範圍。今天上午,我在村子東邊十裡外的林子裡,發現了一些腳印。”
“腳印有什麼奇怪的?”
“那些腳印很雜亂,人很多,看樣子得有幾十號人。”王鐵柱努力回憶著,“而且,那些腳印深淺不一,很多人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像是沒力氣。他們穿的鞋子也五花八門,不像咱們這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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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柱在陸峰的教導下也具備了一定的偵查能力。
陸峰的心裡咯噔一下。
幾十號人?搖搖晃晃?
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們進村了嗎?”陸峰立刻問道。
“沒有。”王鐵柱搖頭,“他們好像隻是路過,在林子裡休息了一晚上,留下了一堆的火堆和一些啃剩下的果子,然後就往南邊去了。我怕起火,就帶著兄弟們把痕跡都清理了,還沒敢跟村長說呢。”
陸峰點了點頭,心裡卻沉了下來。
他知道,王鐵柱描述的這些人,十有八九是逃荒的流民。
1959年,開春。大饑荒的陰影,終究還是蔓延到了這片富饒的黑土地。
一群饑腸轆轆、為了活命可以不顧一切的流民,對於靠山屯這樣一個富裕而安寧的村莊來說,意味著什麼,陸峰再清楚不過了。
那將是一場比麵對狼群和特工更加複雜、更加考驗人性的戰爭。
“我知道了。”陸峰拍了拍王鐵柱的肩膀,“這事你做得對,先不要聲張,免得引起恐慌。從明天開始,加強警戒,特彆是糧倉和養殖場那邊。有任何異常,立刻向我報告。”
“是!峰哥!”王鐵柱用力地點頭。
陸峰抬頭看了一眼南方,天空湛藍,陽光明媚。
但他知道,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朝著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步步緊逼。
而他,必須在這場風暴到來之前,為全村人築起一道足夠堅固的堤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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