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肥胖的身軀在狹小的駕駛座裡猛烈地抽搐著，鮮血和碎肉濺滿了整個車廂。
那輛道車沒有絲毫停留，完成射擊後，一腳油門，瞬間消失在夜色深處。
整個過程不到五秒鐘。
幾十米外，剛跑出巷口的陸峰和白小姐恰好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
王金龍死了。
他們唯一的交通工具，變成了一口流淌著鮮血的鐵皮棺材。
“是陳探長的人……”白小姐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們……他們也在滅口。”
陸峰的心沉到了穀底。
前有史密斯這個要他命的瘋子，後有陳探長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黑警。
他和白小姐，現在成了兩方勢力共同的眼中釘。
“走！”
陸峰沒有絲毫猶豫，拉著白小姐，轉身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現在回九龍城寨等於自投羅網。
“去哪？”白小姐一邊跑一邊喘著氣問。
“你不是有很多秘密嗎？總該有個史密斯和陳探長都不知道的安全屋吧？”陸峰的聲音因為背後的劇痛而有些沙啞。
白小姐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她反手握緊了陸峰的手：“有！跟我來！”
……
淩晨四點，銅鑼灣，一間毫不起眼的舊式唐樓裡。
這裡是白小姐用假身份租下的一個藏身處。
房間裡，陸峰赤裸著上身，趴在床上。
白小姐正用從藥店買來的酒精和紗布，小心翼翼地為他清理後背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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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部的巨大傷口，混合著燒傷和無數玻璃碎片的割傷，血肉模糊，看得人心驚肉跳。
白小姐的動作很輕，但每一次酒精棉接觸到傷口，陸峰的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繃緊。
可他從頭到尾，一聲沒吭。
“你是鐵打的嗎？”白小姐看著那猙獰的傷口，眼眶有些發紅，“傷成這樣都不哼一聲。”
“習慣了。”陸峰的聲音有些虛弱。
“你為什麼要救我？”白小姐停下手中的動作，聲音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意味，“你本來可以自己跑的。”
陸峰沒有回答。
他救白小姐，或許是本能，或許是......陸峰自己也不清楚。
沉默中，白小姐俯下身，溫熱的呼吸噴在陸峰的耳邊。
“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她的聲音輕柔。
“史密斯要殺我們，陳探長也要殺我們。香港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她從口袋裡拿出那盤救了他們命的微型錄音帶，放在陸峰的枕邊。
“這是我們唯一的籌碼。”白小姐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史密斯以為證據已經隨著爆炸灰飛煙滅了。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我們的屍體，然後徹底安心。”
陸峰緩緩轉過頭，看著她。
“你想怎麼做？”
“反擊。”白小姐的紅唇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這盤帶子，不能直接交給軍情五處，那等於是把我們的命交到另一群英國人手裡。”她冷靜地分析道。
“但我們可以利用它，讓史密斯和陳探長……狗咬狗。”
她湊得更近了，幾乎貼著陸峰的臉。
“而你，”白小姐的手指輕輕劃過陸峰手臂上結實的肌肉。
“你是我見過最冷靜的人。你有能力保護這個籌碼，也有能力……幫我複仇。”
陸峰看著眼前這個集美貌、智慧與狠辣於一身的女人，他知道，一場更危險的遊戲，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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