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賭注,是你這條命在彆人眼裡的賠率。”
浩哥嚼著那半瓣橘子,把橘子皮隨手彈向空中,看著它墜入樓下深不見底的巷道。
“乃猜是個怪物。他在泰國的黑拳市打了三年,死在他膝蓋下的拳手有六個,剩下的全都殘廢了。”
“在九龍城寨這幫賭鬼眼裡,你一個大陸來的‘生豬’,唯一的懸念就是能撐幾分鐘。”
浩哥伸出兩根手指,又比了個八字。
“一賠八。這是今早剛開出來的盤口。買你贏,一賠八;買乃猜贏,十賠一。”浩哥冷笑一聲,“沒人看好你。”
陸峰靠在欄杆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在盤算。
一賠八。
這對他來說不是羞辱,而是天上掉下來的金磚。
“除了錢,彩哥到底想要什麼?”陸峰轉頭看向浩哥。
“聰明。”浩哥拍了拍欄杆上麵的鐵鏽,“深水埗三號碼頭。那是走私電子元件和洋貨的黃金通道,一直被潮州幫霸占著。這次擂台,彩哥跟潮州幫的‘雷公’立了字據。你贏了,碼頭歸彩哥,輸了我們西區的地盤歸潮州幫。”
陸峰眼中精光一閃。三號碼頭,那是以後做正行生意、通往世界的咽喉。
“怪不得彩哥寧願放棄一萬美金,保我的命。”陸峰點了點頭,“這生意劃算。”
“彩哥向史密斯保證了你能贏,所以史密斯和陳探長那些人也會借著你賺上一大筆。”
“所以,你不僅要贏,還得贏得漂亮。”浩哥扔掉手裡的橘子絡。
“把乃猜廢了,碼頭就是咱們的。到時候,那一帶的電子破爛生意,也都歸你管。史密斯答應不再追究你。”
說完,浩哥轉身下樓,留下一句話:“好好練,彆讓彩哥失望。”
……
回到房間,藥味濃鬱。
黃秉坤靠在床頭,右手打著厚厚的石膏,左手正艱難地撥弄著一個算盤。
雖然受了重傷,但一碰到賬目,他那雙紅腫的眼睛就變得格外清明。
“怎麼樣?”陸峰關上門,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算清楚了。”黃秉坤停下動作,左手有些發抖地拿起一張寫滿數字的草紙,“我們存了兩萬三千塊。再加上這幾天我們回到貨款沒有采購零件。”
黃秉坤壓低了聲音,眼神裡透著一股興奮。
他伸出一個巴掌,翻了三下。
“十五萬?”陸峰問。
“十五萬六千。”黃秉坤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全是現鈔。”
陸峰心裡有了底。
“這筆錢,先彆動。”陸峰看著那個算盤,“把它分成三十份,找三十個生麵孔,等開賽前十分鐘,全部砸進去。”
黃秉坤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陸峰的意思,那張慘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潮紅。
“你是想……梭哈你自己?”
“就是一賠八太少了。如果彩哥和史密斯他們的錢全都進來,還會拉低賠率。”
……
入夜。半島酒店,二樓vip包廂。
這裡的奢華與九龍城寨的臟亂差仿佛是兩個平行宇宙。
空氣中彌漫著高檔雪茄和紅酒的香氣。
彩哥換了一身嶄新的唐裝,但他那雙拿著刀叉的手依然顯得有些笨拙。
他對麵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警服、大腹便便的陳探長,另一個則是穿著燕尾服、優雅地切著牛排的鬼佬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