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酒店的那場“和平晚宴”後的第三天。
九龍拳寨的休息室裡,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距離那場萬眾矚目的生死擂,隻剩下一個小時。
陸峰正閉著眼,讓老醫生給自己纏手帶。每一圈紗布纏緊,他都能感覺到體內血液的流動在加速。
“阿峰。”
房門被推開,浩哥親自端著一個瓷盅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麵生的馬仔。
“彩哥特意讓人燉的。”浩哥把瓷盅放在桌上。
“百年野參燉烏雞。彩哥說了,這東西大補元氣,還特意去黃大仙廟求了張符化在湯裡,保你今晚旗開得勝。”
陸峰睜開眼,看著那盅冒著熱氣的湯。
“黃大仙?”陸峰似笑非笑,“彩哥有心了。”
陸峰端起盅湯,聞了聞,一股極其微弱的刺痛傳入大腦。
是“神之血”預警。
這湯裡,有東西。
不是劇毒,而是一種能讓神經麻痹、肌肉鬆弛的慢性藥劑。
陸峰的心沉了下去。
看來,彩哥終究還是做出了選擇。
“怎麼?燙了?”浩哥見陸峰端著湯沒動,有些緊張。
“怎麼會。”
陸峰笑了。
他端起碗,借著仰頭喝湯的動作,極其隱蔽地將那口湯含在嘴裡,然後利用手帕擦嘴的瞬間,不動聲色地全吐在了袖口。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是一個粗魯的漢子豪邁地乾了一碗湯。
“好湯。”陸峰放下空碗,還意猶未儘地抹了抹嘴。
“替我謝謝彩哥,這恩情,我記下了。”
浩哥看著空空如也的碗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那是惋惜,也是鬆了一口氣。
“行,那你歇著。我去安排外麵的盤口。”浩哥收起碗,轉身離開。
等門關上,陸峰臉上的笑容消失。他迅速脫下那件袖子下端濕透的襯衫,換上戰袍,眼神冷得像冰。
既想讓我死,又想讓我把這出戲演完。
好,那我就陪你們演到底。
……
休息室外,整個九龍拳寨已經沸騰了。
昏暗的地下場館裡,數千名賭徒像沙丁魚一樣擠在鐵籠周圍,嘶吼聲、叫罵聲震耳欲聾。
小黑板上,陸峰的賠率依然是一賠八。
“都給我把眼睛放亮點!”
表哥周興赤著上身,帶著大喪等幾十個西區的兄弟擠到了下注台前。
這群漢子雖然穿得破爛,但個個神情亢奮,眼睛裡帶著股孤注一擲的狠勁。
“阿峰必勝,這把梭哈!”
周興把一袋子錢重重砸在桌子上,那是他這幾年攢下的所有老婆本。
“阿峰,買贏!一萬塊!”
“峰哥,買贏!一萬二!”大喪緊跟著下注。
“峰哥,三千!”
......
“峰哥,五十!”
幾十個西區的弟兄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押在了陸峰身上,但這幾萬塊錢扔進巨大的盤口裡,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周圍的賭徒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這群人,爆發出哄堂大笑。
“買那個大陸仔贏?這幫窮鬼想錢想瘋了吧?”
“聽說那是彩哥為了地盤推出來的炮灰,對麵可是泰拳王啊!連贏十八場沒輸過的!”
“管他們呢,有人送錢還不好?”
就在這一片嘲諷聲中,黃秉坤帶著蘇紅和白芷擠了進來。
黃秉坤左手打著石膏,臉色依舊蒼白,但他站在人群外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衝到台前。
他看了一眼陸峰休息室的方向,又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大廳角落裡那三十個不起眼的生麵孔,最後對著身邊的表哥周興微微點了點頭。
暗度陳倉,早已完成。
那十七萬九千塊,已經化整為零,悄無聲息地潛伏進了買陸峰贏的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