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一聲刺耳的銅鑼聲,敲碎了賽場裡最後一絲理智。
聚光燈打在擂台中央那個巨大的鐵籠上。
鐵籠的欄杆上鏽跡斑斑,還殘留著上一場拳賽沒擦乾淨的暗紅色血跡。在這裡,沒有規則,沒有裁判的保護,唯一的規則就是活下去。
“女士們,先生們!今晚的重頭戲——!”司儀站在鐵籠外,扯著公鴨嗓,點燃了全場賭徒的獸血。
“左邊,是來自泰國的修羅,連續十八場ko對手,用膝蓋撞碎過十二個頭骨的——乃!猜!”
鐵籠左側的門被拉開。
一個皮膚黝黑、精瘦如柴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赤著腳,隻穿了一條紅色的泰拳短褲,赤裸的上身塗滿了發亮的油脂,每一塊肌肉都像鋼絲一樣絞在一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膝蓋和手肘,那裡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老繭,像犀牛皮一樣粗糙堅硬。
乃猜徑直走到擂台中央,跪在地上,開始做那套詭異而古老的戰舞。
他高舉雙手,向著東方的虛空膜拜。
“殺了他!乃猜!殺了他!”
“踢爆他的頭!”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狂熱。
那些剛才把身家性命押在乃猜身上的賭徒們,此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鮮血噴湧的畫麵。
“右邊,是來自九龍西區的新星,今晚能不能活下來全看造化的——阿!峰!”
右側的鐵門緩緩打開。
全場瞬間爆發出整齊劃一的噓聲。
陸峰走了出來。
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褲,光著上身。但在聚光燈下,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狀態“不對勁”。
他的步子有些虛浮,每走一步都要頓一下,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大病初愈。汗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他額頭上滾落,臉色蒼白得嚇人。他扶著鐵籠的門框,甚至踉蹌了一下,差點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看那傻樣!站都站不穩!”
“是不是嚇尿了?回家喝奶去吧!”
嘲笑聲如同潮水般淹沒了整個拳寨。
……
包廂內。
史密斯手裡端著紅酒杯,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踉蹌的身影,滿意地笑了笑。
“看來,那盅參湯的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好。”史密斯搖晃著酒杯,猩紅的酒液掛在杯壁上,“他的神經中樞已經開始麻痹了,平衡感完全喪失。現在的他,就是個活靶子。”
陳探長也是一臉橫肉亂顫:“還是史密斯先生高明。這一招兵不血刃,不僅除了心腹大患,還能小賺一筆。阿彩,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彩哥坐在陰影裡,手裡依舊盤著那串佛珠。
他看著樓下那個曾經替他平定西區的年輕人,眼神有些複雜,但很快就被貪婪所取代。
“都是為了混口飯吃。”彩哥淡淡地說道,“隻要史密斯先生滿意就好。”
……
拳台下,西區的陣營裡。看著陸峰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
“搞咩啊!峰哥這是怎麼了?”大喪急得直跺腳,“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上場就跟丟了魂似的?”
表哥周興更是麵如死灰,手裡緊緊攥著那一疊下注憑證,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輸錢是小,要是陸峰真死在上麵,他們這群西區的弟兄以後在城寨裡還怎麼抬頭做人?
唯有白芷。
她站在人群最前麵,雙手死死抓著鐵籠的欄杆,心裡默念著:“他行的……他一定行的……”
雖然理智告訴她,那副冷汗直流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但她必須信陸峰。
因為她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複仇的希望,都押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
“當!”
第二聲銅鑼響。比賽正式開始。
乃猜停止了戰舞,緩緩站起身。
他轉過頭,那雙死魚般的眼睛鎖定了陸峰。
“呼——!”
沒有任何試探,乃猜直接發動了進攻。
速度快得驚人,乃猜左腳撐地,右腿像一條鋼鞭,狠狠抽向陸峰的左側大腿。
低掃!泰拳裡最簡單也最殘暴的招式!
陸峰似乎反應慢了半拍。
他想要後撤,但身體卻像是生鏽了一樣僵硬。
“啪!”
乃猜那堅硬如鐵的脛骨結結實實地掃在了陸峰的大腿外側。巨大的衝擊力讓陸峰整個人橫移了半米,險些栽倒。
“好!踢斷他的腿!”觀眾席上爆發出嗜血的歡呼。
乃猜一擊得手,緊接著就是暴風驟雨般的組合拳。左勾拳、右直拳、左肘橫擊!
“砰!砰!砰!”
陸峰被打得節節敗退。
他架起雙臂,護住頭臉,看起來像沙袋一樣被動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