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舊金山的霧氣比往常來得更早一些。
一輛黑色的林肯城市車緩緩停在了艾米麗公寓的樓下。
車窗貼著深色的防窺膜,車牌是特殊的軍方號段。
“吱——”
車門打開。
羅伯特·阿克曼從車裡鑽了出來。
他穿著一件有些發皺的灰色羊毛衫,頭發花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手裡提著一個簡單的公文包。
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大學教授,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老人的大腦裡裝著足以改變冷戰格局的材料學機密。
“爸爸!”
早就等在樓下的艾米麗一聲尖叫,像個小女孩一樣撲了上去。
“哦,艾米麗,我的寶貝。”
羅伯特緊緊抱住女兒。
這個在實驗室裡即使麵對幾千度高溫熔爐都麵不改色的科學家,此刻眼眶卻有些紅了。
“抱歉,爸爸又遲到了。”羅伯特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聲音有些哽咽,“讓你等了這麼久。”
“沒關係,隻要你回來就好。”艾米麗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
羅伯特鬆開女兒,扶了扶眼鏡,那一雙銳利如顯微鏡般的眼睛,瞬間越過艾米麗的肩膀,鎖定了站在三米開外的那個身影。
陸峰。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西裝,並沒有像普通年輕人那樣急著上前套近乎,而是安靜地站在那裡,麵帶微笑,既不顯得諂媚,也不顯得疏離。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陸先生?”羅伯特上下打量著陸峰。
“是的,羅伯特叔叔,您好。”陸峰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我是陸峰。很高興見到您。”
羅伯特沒有立刻握手。
他盯著陸峰那隻伸出來的手看了兩秒,特彆是虎口和食指關節處那層若隱若現的老繭。
那是常年握槍留下的痕跡。
“進出口商人?”羅伯特突然問道,聲音有些冷。
“是的來美國采購一些機械設備和原材料。”陸峰麵不改色,手依然穩穩地伸著。
“有時候也需要在一些不太平的地方跑生意,所以……”他笑了笑,“難免會有點粗糙。”
羅伯特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才伸出手,重重地握了一下。
“手勁不錯。”
……
公寓裡,暖氣開得很足。
艾米麗在廚房裡忙活著準備晚餐,時不時傳來切菜的聲音。
客廳裡,隻剩下陸峰和羅伯特兩個人。
氣氛有些微妙的緊繃。
“聽說你救了艾米麗一命。”羅伯特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麵的熱氣,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現在的舊金山治安確實不太好。不過,能一個人打倒三個持刀歹徒的商人,可不多見。”
“運氣好罷了。”陸峰坐在他對麵,姿態放鬆,“年輕時在山裡跟長輩學過點防身術。做我們這行的,要是沒點自保能力,早就被人連皮帶骨吞了。”
“是嗎?”羅伯特放下茶杯,“那你對生物學也有研究?艾米麗說你經常跟她討論一些很專業的課題。”
“略知皮毛。”陸峰謙虛地說道,“比如最近很火的鈦合金在生物骨骼移植中的應用,我就很感興趣。我認為未來的方向應該是提高金屬與人體組織的生物相容性,而不是單純追求硬度。”
羅伯特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這可是目前51區正在攻堅的一個核心方向。
“很有見地。”羅伯特眼中的警惕稍微淡了一些,多了一絲欣賞,“沒想到一個做生意的,還能有這種眼光。”
“生意做到最後,拚的就是眼光。”陸峰給羅伯特續了一杯冰茶,“而且,能聽懂艾米麗的研究,也是我迷戀她的原因之一。她是個天才,也是個純粹的人。”
這句話說得很巧妙。
既誇了女兒,又表白了自己的真心。
羅伯特看著廚房裡女兒忙碌的背影,歎了口氣。
“她確實很單純。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羅伯特轉過頭,眼神變得極其淩厲,像是在發出警告。
“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接近她有什麼目的。如果讓我知道你傷了她的心,或者讓她陷入危險……”
“我保證,你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陸峰直視著老人的眼睛,沒有任何躲閃。
“我向您保證。隻要我在,沒人能傷害她。”
……
趁著艾米麗端菜上桌的空檔,陸峰起身去了陽台抽煙。
夜色深沉,霧氣更重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