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那顆懸了兩個月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她擦了擦眼淚,下意識地想要拉著陸峰坐下,問問他這段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麼,住在哪裡,安不安全。
“那你現在住哪?”白芷看著陸峰有些粗糙的臉,急切地問道。
“外麵查得那麼嚴,碼頭、車站肯定都有便衣。你……要不要先在我這裡躲幾天?我這裡雖然被監視,但燈下黑,他們應該想不到你敢來。”
陸峰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她的手。
“我有我的辦法。”他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走到窗邊,隔著窗簾縫隙再次確認了一下樓下的動靜,“你不知道我在哪,反而更安全。一旦他們對你進行更嚴厲的審訊,你的眼神會出賣你。”
白芷愣了一下,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他說得對。
現在的她,必須是一張白紙。
“聽著,白芷。”陸峰轉過身,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從明天開始,我要你做兩件事。”
“你說。”白芷立刻恢複了那個精明女老板的狀態。
“第一,立刻聯係香港最大的幾家報社,包括《大公報》和《文彙報》這種左派報紙。把事情鬨大。”
“標題我都替你想好了——《港英政府無端打壓民族企業,扣押華商合法貨物》。把這件事從‘走私嫌疑’上升到‘民族歧視’的高度。”
“第二,花重金聘請全香港最好的英國大律師。不要怕花錢,越貴越好,越傲慢越好。讓他們拿著律師函直接去警署和海關拍桌子,逼他們拿出扣貨的法律依據。”
白芷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陸峰的意圖。
“你是想……利用輿論和法律逼他們放行?”
“對。”陸峰點頭,“他們現在是在賭,賭我會為了這批貨現身,或者賭你會因為恐懼而露餡。隻要你表現得越強硬、越委屈,他們就越心虛。因為他們手裡真的沒有一點證據。”
“我明白了。”白芷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會讓他們知道,白鹿公司不是好惹的。”
“還有一件事。”
陸峰的聲音低沉下來,目光落在白芷身後的那個老式鬥櫃上,“那個東西,還在嗎?”
白芷神色一凜。
她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到鬥櫃前,挪開了上麵的花瓶,然後在側麵的木板上按了一下。
“哢噠。”
一個隱蔽的暗格彈了出來。
白芷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沉甸甸的木盒子,遞給陸峰。
“我每天都在擔心這東西會被搜發現。”白芷的手有些顫抖,“幸好,你回來了。”
就在陸峰的手指觸碰到那個紅木盒子的瞬間。
“嗡——”
他貼身藏在腰間的那塊第六塊青銅碎片,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種低沉的、如同蜂鳴般的共鳴聲在空氣中震蕩。
陸峰臉色一變,猛地按住胸口,強行用神血壓製住那種即將爆發的吸引力。
“怎麼了?”白芷嚇了一跳。
“沒事。”陸峰深吸一口氣,迅速接過盒子,沒有打開,而是直接用外套裹住,“這東西我帶走了。記住,明天開始你一定要更硬氣。”
“你要走了嗎?”白芷有些不舍。
陸峰看著她,眼神柔和了一些。
“會過去的。”
說完,他沒有再猶豫,動作利落地翻上窗台,順著排水管滑了下去,轉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芷站在窗前,看著那空蕩蕩的黑暗,很久之後,才輕輕關上了窗戶。
……
淩晨兩點。九龍北部,獅子山。
這座形如蹲伏雄獅的山峰,俯瞰著整個九龍半島的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