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倒在凱的臂彎裡,意識沉淪於無儘的黑暗與劇痛。
過度透支,尤其是“溯源水晶”那冰冷秩序本源的強行灌注,幾乎撕裂了他的靈魂。
兩種本源力量在他體內如同兩條失控的巨龍,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誌廢墟上瘋狂廝殺。
然而,就在這意識的最深處,在那連痛苦都即將被靜寂吞噬的邊界,一點微光、頑強地亮了起來。
那不是幽藍的秩序,也不是翠綠的生命,而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混沌的灰色。
這灰色,並非引亡者那代表終結的死寂之灰,而是一種包容一切、又超脫一切的、仿佛萬物源初的“無”之色彩。
它悄然出現在林淵胸前那個緩慢旋轉的暗金色能量漩渦中心,如同投入靜湖的一粒微塵、蕩開一圈無形的漣漪。
這漣漪拂過林淵破碎的意念,一瞬間,所有的廝殺、痛苦、混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種超越了感官的“覺知”。
他看到了體內那糾纏的幽藍與翠綠,它們並非敵人、而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麵。
秩序為生命提供框架,使之不至於在熵增中徹底癲狂消散;生命為秩序注入活力,使之不至於在永恒中凝固僵死。它們本應共生,如同骨骼與血肉。
他也“看”到了舷窗外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靜寂。
它並非純粹的邪惡,而是宇宙循環中“終結”這一環節的極端體現,是熵增的終極形態、是萬物必然的歸宿。
但它錯了,錯在試圖將“終結”變為“唯一”,否定了“誕生”與“存在”的意義。
而他自己……他是橋梁,是紐帶,是那個可能將“誕生”、“存在”、“終結”重新連接,形成一個完整、動態、平衡循環的“契定者”。
這不是“母親”賦予的使命,這是他自身存在本質的覺醒。
“醒來。”
一個平靜的,不屬於“母親”、不屬於引亡者,甚至不屬於他自己的聲音,在他靈魂深處響起。
那聲音帶著灰色的質感,沒有任何情緒、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淵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瞳不再是暗金、也不再是幽藍或翠綠,而是化為了那種萬物源初的混沌之灰。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不再狂暴、不再冰冷,而是一種仿佛置身事外、卻又洞悉一切的絕對平靜。
他輕輕推開了攙扶他的凱,站起身。
動作流暢自然,仿佛之前的重傷和透支從未發生。
他看了一眼舷窗外那幾乎要觸及飛船的靜寂黑暗,又看了一眼源海核心處光芒急劇黯淡、仿佛在燃燒最後本源抵抗的“母親”。
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個仍在不斷釋放靜寂、胸口暗金與幽藍光點不斷逸散的引亡者身上。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一種了然,他抬起手,並非指向引亡者、而是虛按向麵前的虛空。
隨著他的動作,他胸前那暗金色的能量漩渦驟然加速旋轉,中心那點混沌灰色迅速擴大、彌漫,將幽藍與翠綠徹底包容、消融。
一股無形的、仿佛能定鼎乾坤的力場,以他為中心,溫和卻堅定地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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