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鷹愁澗山寨前的空地上，二十餘人肅然而立。
殷牧野站在端木燼身側，姿態恭敬。他麵前是選擇留下的二十三名舊部，經過一夜的整頓與抉擇，這些人的神色間少了幾分匪氣，多了幾分彷徨與對新前程的期待。
“大人。”殷牧野側身，為端木燼引薦。“這三位是原先寨中的骨乾，皆有大武師修為。”
殷牧野指向站在最前麵的三人。
首當其衝的便是昨夜被端木燼一招重創的“奔雷錘”孟虎，大武師巔峰境。他此刻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內傷未愈，但看向端木燼的眼神已無凶悍，隻剩下深深的敬畏與一絲後怕。
孟虎抱拳躬身，聲音洪亮卻帶著恭敬：“孟虎，參見大人！昨夜孟虎有眼無珠，冒犯虎威，謝大人不殺之恩！”他性情耿直魯莽，卻也恩怨分明，服膺強者。
第二人是個身材精瘦、眼神銳利的漢子，腰間彆著一對短劍，大武師小成境。“屬下鬼蝠，參見大人。”他聲音沙啞，言簡意賅，透著一股陰冷。
第三人則是個麵帶憨厚笑容的胖子，手裡搓著一對鐵蛋，看似人畜無害，但太陽穴高高鼓起，顯是外家功夫不弱。“屬下胖猴，練的是鐵布衫和一些粗淺拳腳，見過大人。”他笑嗬嗬地躬身行禮，眼神頗為靈動，大武師入門境。
端木燼目光掃過三人，在孟虎身上略一停留，淡淡道：“既入我麾下，即往不究。望爾等謹守規矩，若有二心，或恃強淩弱，嚴懲不貸。”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威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謹遵大人之命！”眾人齊聲應道，心頭皆是一凜。
“其餘人等，由殷牧野統轄，編為一隊。”端木燼吩咐道。
“是，大人。”殷牧野領命，隨即對眾人道。“都打起精神，收拾行裝，即刻下山！”
眾人轟然應諾，動作迅速地行動起來。昨夜殷牧野已將從庫房中取出的大部分財物賠償給了山下的鐵盾商會，剩下的也分給了離去之人，他們這些留下的人算是輕裝簡從。
端木燼看向殷牧野：“孟虎傷勢如何？”
殷牧野忙道：“回大人，他底子厚，昨夜屬下已助他運功療傷，雖未痊愈，但趕路無礙，隻是動手的話，恐會影響恢複。”
端木燼略一頷首，沒再多言。他出手自有分寸，昨夜若非存了收服之心，孟虎早已是一具屍體。
一行人沿著險峻的小徑下山，殷牧野緊隨端木燼身後，孟虎、鬼蝠、胖猴三人則帶著其餘人跟在後麵。這些原匪幫成員雖紀律性遠不如正規軍，但個體實力不俗，行進速度不慢。
一個多時辰後，商隊營地之中，鐵山早已帶人等候多時。
“端木大人！”鐵山上前抱拳一禮。“商隊已整頓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鐵山的目光看向殷牧野，略顯遲疑。殷牧野主動上前一步，拱手道：“鐵首領，此前多有得罪。我等現已追隨端木大人，以往恩怨，還請海涵。”
鐵山連忙還禮：“殷宗師言重了。”他心中暗歎，這位端木大人手段當真通天，竟能將一位宗師境的山大王收拾得如此服帖。
錢福也在一旁陪著笑臉，心中大定。有端木大人和他新收服的這群人在，接下來的路程想必會安全許多。
端木燼對鐵山道：“出發吧。抵達西昌城前，他們與你們同行。”他指了指殷牧野等人。
“是！”鐵山應道，隨即下令商隊開拔。
合並後的隊伍規模擴大了不少，氣氛也略顯微妙。鐵盾商會的護衛們對殷牧野這群人難免心存警惕，而殷牧野手下那些人則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不過有端木燼和殷牧野坐鎮，倒也相安無事。
途中，殷牧野主動向端木燼提及了快活林馬三之事。
“大人，那西昌城的馬三，意圖謀害商隊，此事是否需要屬下……”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中寒光一閃。既然已立誓追隨，自然要為主上分憂，而且那馬三也的確是個禍害。
端木燼聞言搖了搖頭：“不必，此事是鐵盾商會與馬三的恩怨。若他們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這商會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端木燼的聲音平淡，卻透著一絲冷酷。他出手解決禿鷹幫，一是因為對方主動襲擊波及到了他，二也是看中了殷牧野這個人才。至於商會與地頭蛇之間的齟齬，他並無興趣插手。一個成熟的勢力，理應具備處理此類問題的能力。
殷牧野聞言，立刻明白了端木燼的意思，這是對鐵盾商會的一種考驗。他點頭道：“屬下明白了。”心中對端木燼的處事原則又清晰了一分。
孟虎在一旁聽著，甕聲甕氣地插嘴道：“大哥，那馬三不是個好東西！以前咱們找他銷贓，還老想壓價！要不是看在他能提供消息的份上，早收拾他了！”
鬼蝠陰惻惻地補充：“此人背後靠著西昌城衛軍的一個統領，手底下也養著不少亡命徒，消息靈通，確實是個不好對付的地頭蛇。”
胖猴搓著鐵蛋，笑眯眯道：“現在有大人和大哥在，管他什麼蛇，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端木燼並未對他們的議論發表看法。接下來的三天路程，頗為平靜。或許是禿鷹幫覆滅的消息已經傳開，再沒有不開眼的匪徒前來騷擾。
殷牧野利用這段時間，不斷約束和整頓手下，試圖讓他們更快地適應新的身份。孟虎則在殷牧野的幫助下，傷勢恢複得很快，對端木燼也越發恭敬。
三天後，午後時分，隊伍的視野儘頭，出現了一座城市的輪廓。
城牆高大，以灰黑色的巨石壘砌而成，在陽光下顯得堅固而滄桑。城頭上隱約可見巡邏士兵的身影，城門口車馬行人絡繹不絕，遠比南詔城和攀枝花要塞要繁華得多。
“大人，前麵就是西昌城了。”鐵山驅策馱獸靠近端木燼，介紹道。“此城是方圓數百裡內最大的聚居點，商貿發達，勢力錯綜複雜。”
錢福也湊過來，低聲道：“大人，快活林就在西城，那馬三的主要勢力也在那邊。我們商會在此地有分號，您看……”
端木燼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淡淡道：“你們自去處理商會事務。”
鐵山和錢福對視一眼，心中明了，端木大人這是明確表示不會介入他們與馬三的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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