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小院內的警戒提升到了最高級彆，鬼蝠的弓弩隊員隱藏在院牆和屋頂的陰影中，如同蟄伏的獵手。孟虎的破甲隊和衣而臥，重兵器就放在手邊。胖猴的刀盾隊則守住了院門和幾個關鍵位置。殷牧野的攻堅隊作為機動力量，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端木燼坐在房中，並未休息，隻是閉目養神，《凝神訣》在體內緩緩運轉，神識如同無形的蛛網，覆蓋著小院及周圍近百米的範圍，任何風吹草動都難以逃過他的感知。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端木燼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來了。”端木燼淡淡開口。
幾乎在端木燼話音落下的同時，院外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不少，至少有四五十人，將小院隱隱包圍了起來。與之前那幾個烏合之眾不同，這些腳步聲沉穩有力。
殷牧野、孟虎等人也立刻被驚動，迅速集結到端木燼房外。
“大人，他們來了。”殷牧野低聲道，手按在劍柄上。
端木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靜：“走吧，去見見這位霍爺。”
胖猴看向端木燼，見後者微微頷首，這才示意手下將院門打開。
門外，黑壓壓地站著一群人。為首者是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精瘦，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勁裝，腰間佩著一把連鞘長刀。
他麵容普通，但一雙眼睛卻銳利有神，開闔之間精光閃動，周身氣息沉凝，竟是一位宗師入門級彆的高手！他就是清水驛的掌控者，霍廷威。
在霍廷威身後，左右各站著兩人，氣息也都不弱，皆是大武師巔峰。再後麵，則是四十多名手持兵刃、神情肅穆的護衛，隱隱結成陣勢，封鎖了院門外的所有通道。
之前被端木燼折斷手腕的那個光頭漢子，此刻正臉色慘白地被人攙扶著站在一旁，看向端木燼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霍廷威的目光越過開門的胖猴，直接落在了被眾人簇擁在中央的端木燼身上。他眼神微凝，以他宗師級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端木燼氣度不凡，雖然氣息內斂，但那股隱隱帶來的壓迫感卻做不得假。而他身邊的殷牧野，同樣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在下霍廷威，忝為這清水驛的管事。”霍廷威率先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手下人不懂規矩，衝撞了閣下，霍某在此代為賠罪了。”他抱了抱拳，禮數倒是做足了，但眼神卻緊緊盯著端木燼，帶著審視。
端木燼微微頷首，算是回禮，語氣依舊平淡：“好說，霍爺深夜帶這麼多人前來，想必不隻是為了賠罪吧？”
霍廷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閣下是爽快人，霍某此來，一是賠罪，二是想問問，閣下出手如此狠辣，斷我手下手腕，是否該給霍某一個交代？”他話鋒一轉，語氣雖然還算克製，但那股興師問罪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交代？”端木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的人，未經允許，強闖我的住處，口出狂言，意圖不軌。我斷他一手，隻是小懲大誡。霍爺若覺得這交代不夠，不妨劃下道來，我接著便是。”
霍廷威眼神一寒，他身後的兩名大武師巔峰強者更是怒目而視，手按上了兵刃，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閣下未免太過狂妄！”霍廷威聲音冷了下來。“在這清水驛，還沒有人敢這麼跟我霍廷威說話！”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端木燼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讓。“霍爺若是覺得丟了麵子，想憑人多找回場子，儘管動手。不過，我勸你想清楚後果。”
隨著端木燼的話音，殷牧野上前半步，宗師小成的氣息不再掩飾，淩厲的劍意鎖定了霍廷威。孟虎、鬼蝠、胖猴以及他們身後的隊員也同時爆發出強烈的戰意，四支小隊雖人數處於劣勢，但那凝練的煞氣和嚴整的陣型，竟在氣勢上絲毫不輸於對方。
霍廷威臉色微變，他沒想到對方不僅首領實力莫測，手下竟然也如此精銳，尤其是這個按劍而立的劍客，竟然是宗師級的高手！他原本以為對方隻是有些實力的過江龍，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一群猛虎！
霍廷威心中迅速權衡著利弊，為了一個不成器的手下，與這樣一群來曆不明、實力強橫的人死磕，顯然不明智。但若就此退縮，他霍廷威在清水驛的威信必將大受打擊。
就在霍廷威猶豫之際，端木燼再次開口：“霍爺是聰明人，我們隻是路過，明天一早便會離開。你我之間，本無仇怨，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大動乾戈？況且，我聽說霍爺最近正在忙於收購‘灰岩鐵’，想必也不希望節外生枝吧？”
聽到“灰岩鐵”三個字，霍廷威瞳孔驟然一縮，看向端木燼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驚疑和警惕。他收購灰岩鐵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對方突然提起這個，是意欲何為？
這一刻，霍廷威心中的忌憚更深了。他摸不清端木燼的底細，更看不透他提起灰岩鐵的用意。
沉默了片刻，霍廷威臉上的寒意漸漸消散，重新擠出一絲笑容，隻是這次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凝重：“閣下消息倒是靈通，罷了，確實是我手下人冒犯在先。此事就此揭過，如何？”他選擇了退讓。在摸清對方底細前，他不想貿然樹此強敵。
端木燼也見好就收，點了點頭：“霍爺明理。”
霍廷威深深看了端木燼一眼，仿佛要將他刻在腦子裡，然後揮了揮手：“我們走。”
霍廷威帶著手下迅速退去，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院門外就恢複了寂靜，隻留下滿地雜亂的腳印。
“大人，他就這麼走了？”孟虎有些意外地撓了撓頭。
殷牧野看著霍廷威消失的方向，沉聲道：“此人能屈能伸，是個角色。他忌憚我們的實力，更摸不清大人的底細，所以不敢輕易動手。”
端木燼淡淡道：“他若真動手，不過是讓這清水驛提前換一個主人而已。不過，能不動手自然最好，我們此行目標在長安，不宜過多節外生枝。”他頓了頓，吩咐道：“不過，此人未必甘心。今夜警戒不能放鬆，尤其是後半夜。”
“是！”眾人齊聲應道。
夜色更深，清水驛重新被寂靜籠罩，但這一夜，注定有許多人難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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