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轉過身,不再看鏡子,而是直接麵對著他。
她伸出手,捧住他英俊卻難掩疲憊的臉龐。
白色半透明真絲睡裙下高高隆起的肚子,輕輕抵在他緊實的腰下。溫熱,柔軟。
浴後的他,僅穿灰色短褲,發梢微濕,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深邃而專注,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我不怕,燕臣。”她的聲音很輕,卻像磐石般堅定,“我知道過程可能不一樣,可能更辛苦。但我相信你。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準備好了。”
她艱難地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帶著水汽和信任的吻,“我們和寶寶一起努力。”
孟燕臣閉上眼,深深回吻她,將這個吻加深,帶著無儘的珍愛、承諾和一種近乎悲壯的守護決心。
溫熱的水汽包裹著他們,鏡子裡,那白皙圓潤的、孕育著未知與希望的腹部,是他們此刻世界裡最沉重也最甜蜜的中心。
他當然知道前路有荊棘。
但擁抱著懷中的愛人,感受著她腹中鮮活的生命力,他心中的信念從未如此堅定。
無論多麼艱難,他都要為她劈開一條通往光明的坦途。
夜深了,他服侍小河艱難地躺下,像對待易碎的瓷器般,在她身後墊好支撐的枕頭,又仔細檢查了夜燈的位置,才在她身邊躺下,手臂小心地環過她的肚子,將她半攬在懷中。
……
淩晨兩點多。
月兒被一陣輕微的口渴喚醒。她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趿拉著小拖鞋,準備去客廳倒水。
剛推開臥室門,客廳角落落地燈昏黃的光暈裡,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瞬間清醒了。
是爸爸。
孟燕臣沒有開大燈,隻身穿著睡衣,背對著臥室的方向,孤零零地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裡。
他微微弓著背,頭深深低垂著,一隻手捂著臉。
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肩線和微微顫抖的脊背。
客廳裡一片死寂,隻有一種極力壓抑的、沉悶而破碎的抽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月兒呆呆地站在原地,小手緊緊抓著門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爸爸。
那個在手術室裡叱吒風雲、在講台上侃侃而談、永遠冷靜自持、像山一樣可靠的爸爸,此刻,在寂靜的深夜裡,縮在沙發裡,肩膀無聲地聳動,捂著臉的手縫間,似乎有微弱的水光一閃而過。
爸爸在哭?
兒童房裡一片漆黑,月兒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悄悄爬下床,光著腳丫,像隻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溜到哥哥的床邊。星星睡眠比較沉,月兒輕輕推了推他。
“哥哥……哥哥……”她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星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到妹妹蹲在自己床邊,小臉上寫滿了不安。